“好了,别說了!”楊大娘突然爆發了:“若是不治,那不就等同于我和柏楊眼睜睜看着你去死嗎?”
“你柏山清高,不想拖累我們母子,”楊大娘的淚水簇簇落下:“但是哪怕隻有半成希望,我也不可能就此放棄”
“我和家中斷了聯系,現在世間隻有你和楊兒兩個親人。”楊大娘的聲音都有些喑啞:“若是你也去了,還是這樣去的,那豈不是生生從我心上挖掉一塊肉走?”
“楊兒沒有親族兄弟,隻有你我,若是你我接連撒手人寰,獨留他一人,放眼天地無一血親,豈不悲涼?”
柏父歎了口氣:“我隻是不希望你再那麼辛苦……為了我的病你不得不在外上工,甚至都沒機會看楊兒,這些日子他瞞着我不知道幹什麼,天天往外跑,回來雖然裝着沒事,但是我也是幹過苦活計的,怎麼能看不出來他在外辛苦?”
“我本應是家中的頂梁柱,卻落得如此下場,反要檐下雀銜枝救助……而且……”
柏父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但說了一半突然停住:“欸……苞娘,你讓我和大夫單獨聊聊吧。”
楊大娘還想說什麼,卻被月盡歡拉住袖子拽了拽:“大娘,這事情急不來——患者若是不配合,病是治不好的。您靜一靜,也讓柏叔好好想想,說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楊大娘歎了口氣:“那好吧,我們出去——燕大夫,麻煩您好好勸勸外子,拜托了!。”
燕歸塵不置可否,往桌旁的凳子上一坐,血碗放在了桌上,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出去。
月盡歡等人走到了院子裡,王言秋有些尴尬,到了最後自己什麼都沒能做到。感覺自己再在這裡停留有些不妥,王言秋說道:“诶,柏兄弟的病我沒辦法,不如這樣吧:畢竟楊妹子也算是藥仙居的同僚,醫治上我沒有辦法,不如我回去開幾副沒有藥性沖突的溫補湯藥幫柏兄弟調養一番。”
楊大娘雖然憂心忡忡,但是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如此便謝謝王大夫了,不知道這次出診的費用……”
“說這不就見外了?”王言秋連連擺手,開玩笑,自己什麼都沒做就搭了個脈,這錢拿了晚上要睡不着覺的:“此事不必提了!”
楊大娘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虧欠了王言秋,想了想,把柏楊拉了過來:“楊兒,我記得你爹教了你采藥之後你時不時會上山采些草藥,你帶王大夫去看看,他若有能看得上的便送給王大夫了!”
“不用不用,”王言秋本來還想拒絕,但是想了想說:“拿走便算了,不過還是可以去看看,若是有對柏兄弟有用的藥也可以物盡其用。”
柏楊于是帶着王言秋去了存放藥物的小房間,院子裡一時之間隻剩下了楊大姐和月歸塵。
楊大姐魂不守舍,一直盯着屋子看。月盡歡無奈,這事情外人還真不好插嘴。四下看了看有兩個小闆凳,便徑直走過去拿回來,放在了自己和楊大娘身前:“大娘,坐。”
楊大娘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月姑娘,我有些憂心,竟忘了客人還在呢。”
“不妨事。”
“哈哈,還沒問呢,怎麼柏楊把月姑娘和燕大夫兩位貴客都帶來了?”
月盡歡告訴了她說自己碰巧撞上了,因為擔心楊大娘的情況,便拉着師傅來看看。
楊大娘自然是感激涕零:“诶,月姑娘幫了我們這麼多次,實在是我命中的貴人啊,隻可惜我卻拿不出什麼可以回報的東西。”
“大娘說笑,我又不是為了回報才出的手。”
楊大娘不說話,盯着院子角落處曬着的菌菇,不知道在想什麼
月盡歡朝着她看的方向看去:“那是山裡的菌子?聽說野山菌是梧城一絕,但是城裡最近禁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楊大娘苦笑一聲:“禁了也不是壞事——菌子雖然好吃,但是總有些味美但是難以分辨的毒物混雜。往年這個時候城中的醫館也盡都忙碌不堪,就因為有人貪嘴又不小心吃了帶毒的蘑菇。有些能救回來的還好,救不回來的也不在少數。”
“往常隻聽說過有人冒死吃豚魚,看來這梧城倒是冒死吃菌菇了。”月盡歡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