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才激戰畫風截然不同,柯志丞的姿勢動作像是小學生在玩跳房子遊戲。
用腳趾穿好人字拖後,柯志丞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煩死了,到哪裡都被人當狗。”
他沒有否認,傳說中的野狗,一個人單打獨鬥,性情狠戾,行事乖張,表面經營一家文身會館,實際上暗地裡做着各種地下交易,大佬、巨鳄經常出入,道上的人都忌憚三分。隻是沒想到那個野狗竟然不是肌肉膀子大花臂,而是如此高挑白嫩的瘦竹竿,确實令人大跌眼鏡。
不過,看他如此不凡的身手,加上那一臉新傷疊舊傷,青紫淤痕數不清,又覺得名副其實。
樓下的警笛聲逐漸變得清晰,由遠及近。
吳輝的手下陸續地互相攙扶,有的嘴角帶血,疼得直不起身。踉跄着彙聚在吳輝身後。
“野狗,咱們這道有這道上的規矩,今天你擅自插手我的事,這個仇我一定會報,咱們來日方長。”
吳輝放下一句狠話,帶人從消防通道揚長離去。
嚴世彬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靠坐在牆邊。
“怎麼樣?”
柯志丞的關心漫不經心。
“我沒事,多謝……”嚴世彬略感欣慰,擡頭看向柯志丞,他視線中是另一個人,那句話明顯不是對自己說的。
“要不是你一拖鞋,那人的刀就插進我的身體裡,真是後怕。”
文少賢說得語氣很誠懇,在所有見證人的眼裡這也是事實。
隻有柯志丞表情十分不屑撇嘴:“你惜命,這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
“看來你對我有什麼誤解。”文少賢不急不慢,說話眼睛帶着笑意,雖然他平時待人平和,但幾乎沒見過他的笑容,即便是成為主治醫生那天表情也相當淡然,大家都稱贊他虛幻若谷,也有八卦的護士猜測他内心埋藏一段刻骨的殇。
“真特麼能裝。滾!”
文少賢笑臉換來的是對面更犀利的嘲諷,不過看過他光着一隻腳打倒十幾人那一幕,從柯志丞嘴裡說出什麼髒話也都不足為奇。
醫生護士們繞着道躲得遠遠地散去,似乎都忘記了是他趕走了那些人。
文少賢表現得絲毫不在意,目光下移,毫無預兆地突然拿着柯志丞的手到胸前,自然地像是拉自己的手:“流血了,得消毒包紮。”
這雙和田白玉一般精緻剔透的手,骨節上結成厚厚血痂,傷好了又傷,反複多次才會這樣,文少賢眉頭緊鎖:“麻煩你,能不能多愛惜自己。”
柯志丞習慣了疼,但習慣不了他的關心,看着他專注地看着自己的疤痕,心像是被狠狠揪住。記憶中文少賢有多次稱贊過他的皮膚,失望了,嫌棄了,在可能預料到這些表情出現前,柯志丞一把甩開了手。
趕到現場的民警了解了一下情況,像這樣病人不滿意治療結果鬧事,這樣事件常有發生,沒有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對主要涉事人書面警告,罰款五百。
趁着文少賢被警察問話的功夫,柯志丞準備開溜。
“這是你的病例單。”
嚴世彬突然出現,單手插兜毛遂自薦。
“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文少賢?你可以和我說說,看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你别有什麼誤會,我隻是關心同事罷了。而且多謝你救了我,既然你要換醫生,為了報答我來當你的主治醫生。”
這麼主動,看來文少賢的演技退步了,也有他糊弄不過去的人。
還沒等柯志丞開口,嚴世彬已經開始安排。
“趙護士,幫我把下午的預約取消。”
也好,如此盛情難卻,柯志丞也好奇這兩人有什麼過節,絕不是想知道更多關于文少賢的事,這個人這些年來在哪裡,見過什麼人,都和他無關。
這家醫院的問診室布局幾乎相同,差的是寫字桌上的擺件,嚴世彬外表看上去給人感覺很自大難相處,工作區布置得卻很溫馨,幾簇可愛的毛絨玩具中間有一個相框,畫面中是一個女孩,背景是在國外海邊,坐在露天咖啡廳藤椅上笑得很燦爛。
“你拍的,女朋友?”
嚴世彬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相框邊緣:“照片是我拍的,但女朋友不是我的。”
“是文少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