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秋意襲來,冷風微涼拉扯着稀疏樹葉掉落,埋進泥沙,坐在階梯教室最後座位的柯志丞被警方傳召。
在拘留室外,他見到了那三人。
柯志丞目光死死盯住他們的臉,舌頭抵着下齒冷笑。
“他麼的,你特麼到底想幹什麼!想害死我們是不是。”曹桂沖上去,還沒碰到柯志丞的衣角,就被警員控制住。
宮順手握着胸口的十字架,躲在陳力沖身後。
柯志丞走近,挑眉:“不知道你那玩意管不管用,結巴晚上去找你時,試試……”
他獰笑的臉突然靠近,宮順推開身前的人,跌坐在地:“不是我,是他們倆逼他吃的黃糖,不關我的事,别來找我!”
曹桂在警員的控制下仍在掙紮,情緒激動:“你特麼别亂說話,跟我沒關系,明明是你們兩個,我根本就不認識鄧安棉!”
陳力沖和慌亂的兩人不同,冷眼看着柯志丞。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幫他報仇吧,你動不了我們。家世背景,人品學識哪一點你能比得上,沒有人會相信你們的話。”陳力沖壓低聲音:“對了,文哥托我問候你,他說:要不要出錢幫你請律師?”
他以為提到那個人會刺痛自己,那就大錯特錯了,柯志丞故意提高嗓音:“文哥?你說的是誰,你們的老大野狗嗎?”
這個名字一出,立刻引起在場警員的注意。
“告訴你們,老實點,現在出的是人命案子。一經查實,一輩子的事!”
厲聲呵斥下,宮順已經吓得暈過去。
警員撥打急救車,将人擡走。
問訊的過程很詳細,和第一次他們來報案時天差地别。柯志丞把那天的說過話重複一遍。這一次有人認真在聽。
陳力沖他們統一口徑否認販賣過黃糖。更加不認識叫野狗的人。
警方調查鄧安棉父親的賬戶,在那之後,他确實收到來自嫌疑人親屬的彙款。
但涉及案件中的死者,三人的供詞天差地别。
陳力沖承認當晚是他邀請結巴到日租别墅,但是人到了之後他招待其餘朋友,在客廳飲酒,而結巴和那兩人在卧室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就不清楚了。
曹桂說他不認識鄧安棉,整個聚會也沒有和他相處時間。
宮順的證詞是陳力沖把結巴介紹給衆人,熄燈之後,陳力沖和曹桂将醉酒的結巴扶進客房休息,之後發生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當天晚上客廳隻有一盞明暗交替的霓虹燈,其餘在場的人玩得忘乎所以,酒精麻醉加上光線不明,沒有明确的證據或者目擊者證實三人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警方詳細調查後認定三人都有過失緻人死亡的嫌疑,很快進入司法程序,提交法院審理此案。
就在柯志丞以為事情進展順利時,意外發生了。
短腿在夜市,無端被卷入一場社會人士鬥毆事件中。當柯志丞感趕到醫院時,他斷了一條腿躺在病床上,插着管道吸氧,重傷昏迷。
出了這麼大的事,黃以峰電話卻打不通,下落不明。
缺少證人情況下對庭審十分不力,最關鍵的問題是結巴服用的黃糖歸屬,隻有一個人明确知道内情。
這件案子最重要的證人是那個在整件事情中美美隐身的人。
柯志丞沒有想過,自己還會踏進這道門。難道又是這個人在背後操縱一切。他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
輕輕印下指紋,磁感器應聲開啟。
他握緊拳頭,忍住翻湧的氣血。
從前可以放肆躺在上面暄軟的沙發表面像布滿荊棘尖刺,柯志丞連坐都不想坐。
吃飯搭子上演精彩節目的電視,黑屏照倒映出他的臉,眼圈烏青,頭發蓬亂,整個人形容枯槁,他沒有稱過體重,短短數日起碼輕了不止十斤。
腳步聲從二樓傳來,一步一步像落在柯志丞的心髒,反複踩踏蹂躏,疼得他喘不過氣。
擡頭對上文少賢的臉,他眼中閃爍一絲意料不及。
“你坐,我去倒杯奶咖,兩塊方糖。”文少賢手插進兜裡,又無措地拿出來,把沙發靠墊挪到一旁:“口味還沒變吧?”
柯志丞也沒想好怎麼開口,看着他背影走進廚房,反而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