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三年,柯志丞很少親自上手給顧客文身,除非遇到私人定制,要求特别複雜紋樣,擔心影響最終呈現效果,會指名預定他時間。
這天店裡一名女客上門,想将天使畫在背上,其中翅膀部分的羽毛極其豐富。柯志丞和幾名有經驗的文身師開會商議細節,敲定最終方案。
到了預約的日子,女人遲到了幾分鐘。
柯志丞親自接待,穿過一道長廊走向消毒室,她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輕重不一,步履蹒跚。
“小姐,你是不是感覺不舒服。操作過程需要漫長時間,有問題一定要提前溝通。”柯志丞隐約察覺不對勁。
她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突然滑倒在牆邊。
柯志丞趕緊撥通急救電話。
跟随着救護車來到永舒醫院。
醫生檢查後,發現病人有藥物中毒的迹象,随即撥打了報警電話。
前來調查案件的負責人是李博,柯志丞向他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兩人視線交彙。
“難道是…… ”
柯志丞點了點頭:“和我那天的情況一樣。現在還是白天。”
“最近這夥人頻頻冒頭,為什麼突然這麼猖獗?”李博有種不好的預感。
“無外乎兩種原因,權力更疊,龍頭的位置換人,改變運營策略;要麼就是他們在為新項目,更賺錢的大生意蓄力。或者兩種情況都有。”
文少賢悄然出現,提供了意料之外的思路。
這種了如指掌态度,好像他和那些人是一類人,柯志丞莫名心煩:“不關你的事,當好你的醫生。”
他強制把文少賢拉走。
胸前的名牌變了顔色,缺少有力競争對手,文少賢順理成章坐上主任醫師的位置。
“不請我吃個飯?你如願以償得到晉升。”柯志丞摟着他的肩膀,像是在挾持。
尤其是配合着文少賢抱着手臂的動作:“既然是我的喜事,你當人家男朋友的,不該表示一下。”
柯志丞邪魅一笑,勾着脖子将他拉低,嘴貼在他的耳廓發出氣聲:“讓你上五次,我是沒問題,就怕你沒力。”
怎麼就抓着這個不放了,文少賢難得啞口,露出無奈的神态。
大廳裡突然喧鬧,湧進一群人,文少賢攬着柯志丞的背讓開了路。
“這是什麼情況?”
“跳河。”文少賢看着躺在擔架上的男人頭發濕漉漉,指腹有褶皺,嘴唇發紫,有明顯窒息痕迹。
“從橋上跳下去,我也想過。”柯志丞想起那天在萬和橋上認出野狗的真面目,血液沸騰似熔岩恨不得立刻飛到文少賢的面前,搗碎他的骨血。
感受到冷箭,文少賢捏着他的下巴轉移視線到前方。
那人被推進診療室後,值班醫生拿出急救協議書,混亂中衆人面面相觑卻無人應答。
“他身上沒有證件,人又在昏迷,暫時還聯系不上家屬。”穿着制服的消防員說明情況。
“性命攸關的事,病人的狀況不能再等了。”
院方領導簽字及時,一條生命得以挽救。
柯志丞靈機一動,下落不明的人不一定是死了。
“你們醫院對這種找不到家屬的病人,通常會怎麼處置?”
文少賢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撥正他額前微亂的發絲:“脫離生命危險後,會安排住進普通病房。”
“帶我去。”
最近确實有一個不知名患者入院。
住在八樓,危險程度僅次于十一樓的重症監護室。病人頭上纏着厚厚的一層紗布,重度昏迷,氧氣管還沒有摘掉。
這張臉對柯志丞來說很陌生。
但文少賢記得很清楚:“答對了,運氣不錯。”
此人正是櫥窗酒吧的經理。
柯志丞不服氣:“明明是靠我的聰明才智。你别酸。”
回到辦公室,文少賢在内網中查詢住院記錄,患者是在新街十字路,被人發現倒在血泊中,頭部遭受到重擊,在長時間缺氧的情況下,陷入昏迷,短時間內可能醒不過來。
柯志丞眼睛看着屏幕,手指在文少賢的肩膀上跳舞。
“你這小腦袋又惦記什麼呢?”文少賢巋然不動,任由他撩騷。
柯志丞彎腰抱住他的脖子,語氣戲谑:“文醫生晚上賞個臉,我請你喝杯東西。”
“我平時不喝酒。”文少賢也不全是在逗他,除了醫生這個職業性質需要保持頭腦清醒之外,還有一個特殊原因。
柯志丞手指撥弄他的耳廓:“我渴~”
“好。”文少賢無奈搖頭:“我猜你想去喝酒的地方是新街。”
既然這個經理不能開口,那就自己去找答案。
什麼都瞞不過這個人,柯志丞突然覺得自己一點秘密都沒有,太虧了。
而文少賢的過去,就像是一道鐵栅欄上了鎖。
柯志丞在地下停車場睡了幾個小時,直到感覺唇上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