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罵邊煦是神經病,但那隻是撒氣用的。可眼下何子謙這模樣,竟也不像是開玩笑。
“我們初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何子謙放下手,頗有底氣道,“你大可以去打聽。”
“我不去,”方笑贻說,“我沒空,你有證據就直接說,沒有就,别在背後說校友的壞話了。”
何子謙不知道為什麼,特别不愛聽最後這句,眉毛一皺,語氣瞬間就變重了:“我沒有說他的壞話,他進過強戒所,在學校門口當場被警察抓走的,當時轟動得很,這是事實。”
這個内容,對初中……不,對高中生來說都很超綱和小衆了。
方笑贻甚至都沒太聽清:“強什麼啊?”
“強、戒、所。”何子謙一字一頓,把音發得異常清楚。
方笑贻垂眼一想,又看着他問:“強戒什麼呢?他不是腦子有問題嗎,這個也能戒掉?”
何子謙被他問得一個卡頓,嘴唇嗫嚅了下:“戒……”
戒不掉吧,所以我才不想讓你住在這裡。
何子謙剛想這麼說,一道男聲卻忽然說:“戒毒。”
那個聲音是邊煦的,方笑贻跟他擠了一節課,被迫添加了這麼個沒用的熟悉度。
于是他擡眼一找,看見這家夥從上一層的欄杆裡探出一截上半身,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這邊。
方笑贻對上他的視線,霎時滿頭都是黑線:“……”
怎麼哪兒都有他啊?陰魂不散的。
樓上,邊煦也是半斤八兩。
這位在這裡說他的壞話,被抓個正着,心虛沒一點,還在翻白眼。
吃什麼長大的啊,這麼理直氣壯。
于是兩相不屑,隻剩何子謙被排除在視線外面,孤獨又尴尬。
“嗨,學霸。”他試圖用一個恭維的招呼,沖淡這種窘迫的氣氛。
然而邊煦卻沒理他,隻是一挑眉毛,同時對方笑贻說:“怕不怕?”
他倆的話立刻就沖上了,但那口型簡單,方笑贻其實看懂了,但他還是說:“啊,你說啥?”
可他“啊”那樣敷衍,假得要命,邊煦戳破道:“别裝,你聽到了。”
聽到又怎麼樣?吓唬誰啊?
方笑贻說:“怕呀,要不你退學吧?”
他還真是挺霸道,邊煦又有點想笑了,被氣的,但繃着說:“我不退,誰怕誰退。”
方笑贻立刻說:“你不退,那我也不退。”
說完甩了他一個“看見你就煩”的眼神,然後一頭紮進屋裡去了。
他倆一聲緊嗆一聲,何子謙越聽越不對勁。
他來是希望,方笑贻離邊煦遠一點的,結果他倆還“你不退我也不退”上了,可那怎麼行?
何子謙擡腳就想跟進去,再偷偷地勸勸。
隻是他才邁開一步,就聽見一句:“那個,方笑贻的同學。”
何子謙聞言轉過頭,就見邊煦還在那裡,對自己說:“我不喜歡别人進我的寝室,你有什麼話,就喊他出來說吧,好吧?”
他說着還笑了下,禮貌是有的,但也隻有禮貌,表情和語氣都很生人勿近。
何子謙看了他一眼,心裡莫名感覺排斥,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好的。”何子謙回笑過去,又略一遲疑,還是把蛋糕提走了。
因為萬一他現在喊方笑贻,而對方不理不要,就會讓邊煦看笑話。
然後他往上、邊煦往下,邊煦回到門口的時候,何子謙上樓剛好爬完樓梯,他偏轉腳尖,順勢回過頭,就見300門口,邊煦整個往左框上一倚,對屋裡說了句。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關在外面呢。”
那表情看不見,但語氣不一樣,有種調侃戲谑的意味。
好像他倆,挺熟似的。
*
屋裡,方笑贻正蹲在床邊上,拉開了箱子在裡面翻,聞言斜他一眼:“關了你會靜靜地消失嗎?”
“不會。”邊煦說。
如果進不去,他大概會把什麼班長啊副班長的,全部喊過來敲門。
“那還關什麼關?”方笑贻說完,拿了個充電器放在了床上。
它包裝完好,邊煦見他竟真的有充電器,不由揪起眼皮,瞧了下他那箱子,又見裡頭全是盒子瓶子袋子,但卻沒有衣服。
那他穿什麼?
邊煦心裡才冒出疑問。
方笑贻就警覺地把他一盯,然後垂眼拉上拉鍊,甚至還上了密碼鎖。
邊煦:“……”
他這位新同學,室友的腦子有問題他都不在意,心裡卻隻有他辣條和充電器。
怎麼會有這種人?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