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蘇喜一直抱着沈檀心,沈檀心睡的很不安穩,一直緊蹙着眉頭,像在竭力和夢裡對抗什麼。
蘇喜把手掌放在沈檀心腦後輕撫,順着她的後背,她紊亂的呼吸這才逐漸平息下來。
蘇喜心裡酸澀地不成樣子,平日人前風光無限的董事長,看起來那麼威風,獨當一面的大人物,此刻蜷縮着,完全抱起來顯得那麼纖瘦,像一片羽毛,小小一點。
沒一會兒,沈檀心渾身隐隐發抖,似乎做了什麼夢,眉心緊縮,唇瓣顫抖,忽然模糊呢喃出聲。
“蘇喜。”
她心頭塌陷一方,撫去沈檀心額角的汗,“我在。”
沈檀心猛吸一口氣驚醒,第一時間發現床上有人是尖叫推開,接着記憶才追上去,睜大眼睛看到是蘇喜,沈檀心坐在床上愣了一下,一下子大哭出聲。
“檀心,是我,我是蘇喜啊。”她開口,話音哽咽的幾乎不成調子。
沈檀心縮在床上哭的像個被欺負的孩子,蘇喜過去抱她,每一點觸碰都引起沈檀心下意識地閃躲和強烈抗拒,但她似乎自己強行克服掉,雙手緊抓蘇喜的腰背,宛如跌落湍流的人抱緊唯一一根浮木。
蘇喜含淚吻着她的頭發,又輕輕地吻她展不開的眉心,再輕吻她一直流淚的眼睛,被汗水濡濕的臉頰,耳朵,在她耳邊溫聲輕喃。
“姐姐是我見過最最厲害的人,壞人一定會得到嚴懲,天上的人也會為姐姐驕傲。”
一句天上的人再次引爆沈檀心的淚腺,她哭笑不得地捏了蘇喜一把,“還最厲害的人,你這小家夥統共見過幾個厲害的人?”
蘇喜也悶悶笑出聲。
哪又怎麼樣呢,我已經見到你了。
“粗鄙悍婦,居然敢想睡老娘!”
蘇喜震了一下,乍一聽還以為姐姐罵她呢。頭回聽姐姐這樣的語氣和用詞,莫名有些喜感,蘇喜拍着沈檀心的後背,開始可勁說安饒壞話,各種人身攻擊。
場面十分幼稚,但姐姐現在更像個小朋友,聽得很受用,還應聲道:“那當然,跟她?老娘簡直一朵大玫瑰花插屎上!”
“沒錯她就一大屎!”蘇喜憤憤地說。
深夜,聽說安饒被沈檀心的人打進ICU了,金黎連夜趕到醫院。
腳上還穿着參加活動來不及換下的高跟鞋,她快步奔在前面,裙幅大幅度擺動,幾個保镖在後面追。
金黎滿眼焦急,這人太重要了,這人要是現在死了她後面的布局全都得大動。
臨近病房,得到護士确切消息說安饒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沒什麼大事時,金黎才松了口氣。
改明得給這位安總派八個保镖才行,金黎這麼想着走進病房,一看到安饒的模樣,她一陣心驚。
要說樣貌,以她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安饒的樣貌是數一數二不輸一線明星的,大概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樣貌吧,而現在的安饒腫的都快認不出是個女人了。
還不是消腫就好那麼簡單,顴骨那裡的傷口處理不好那真是會留疤的。她一隻手臂被紗布吊起,聽醫生說才做過手術,裡面加固了鋼闆。
金黎立在原地,腦内電光火石思考了一陣,臉色越發沉下去,問出的話不是寬慰。
“沈董向來是體面人,你是怎麼把她惹到把你打成這樣的?你幹什麼了?”
安饒靠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如紙,眼裡嘲諷地瞧着金黎,啟唇淡聲道:“我喝多了,打算強*她來着。”
“我!”金黎舉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安饒身上砸,一旁的護理人員和保镖連忙攔住,搶走她手裡的椅子,全在勸她冷靜。
金黎指着她鼻子叫罵,“是我勸她去見你的,你這不是打我的臉麼!你!”
金黎指着她想臭罵都罵不出什麼來,都沒人教過,可也從沒見過這種人,“你還是人麼?大家都是女人,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人家才剛救過你,十米啊十米的樓!”
金黎說出來就替沈檀心不值,一激動聲音就染上哭腔,“人家護着你跳。”
金黎哭了,把臉側到一邊,是被自己氣哭的,罵人快跟撒嬌一樣了,自己真是素質有待降低,忽然好想前女友,她素質低。
安饒觀賞着金黎為沈檀心暴怒哭泣的模樣,眼裡的嘲諷愈發濃稠,垂眸淡聲說,“我不是故意的,現在已經不記得什麼感覺了,确實是喝太多了。”
天呐她還想記得什麼感覺!金黎感覺自己要當場裂開了,想掐着自己人中把自己救活。
金黎還想說些什麼,但實在是内容超綱了,她感覺自己在病房裡再多待一秒都會被氣死,頭暈,是扶着牆出的門,臨走回頭說。
“我會給你雇十個保镖,請你的!你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你以後唯獨不要在我金黎的地盤上作死!”
路上金黎不停在想該怎麼給沈檀心道歉,是送包送表還是送項目什麼的,想的入神還自己把自己絆一跤,拿起手機,金黎鼻頭一酸,先發過去微信,文字道歉先行。
後半夜沈檀心總算睡了個安穩覺,蘇喜身上細微的香氣讓她感到安定,所以睡着後她總是把鼻尖往蘇喜脖子上湊。
很多年前她看過一篇報道,大概說人們會在喜歡的人身上聞到自己喜歡的氣味,這是因為兩個人基因匹配度高,嗅覺會為人類先心髒一步篩選出身體想要的伴侶。
第一次聞到蘇喜身上的香氣,是頭回見面把她駕到自己車上的時候。
小姑娘一身酒氣,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打滾弄的渾身髒兮兮,可是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幽微飄進沈檀心鼻腔的氣味是好聞的,像未曾聽聞過花名的芬芳,又像某種小獸未斷奶的暖香。
所以第二次那熟悉的氣息又闖入懷中,她有一些隐秘的開心。成年人了,自然不會因為一個什麼氣味就執迷一個人,企圖去改變誰的命運。
是蘇喜偏偏要自己纏上她,那便是……天賜的禮物吧。
清晨醒來時,沈檀心嘴角微微勾着,嗅着喜歡的香氣,在蘇喜脖子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小家夥還在睡,她莫名多了些貪心,輕輕吮起蘇喜脖子上的皮膚,餘光時刻注視着人有沒有醒,有些偷偷摸摸的,拿捏着力道,打算在上面留一點顔色。
聽到蘇喜呼吸聲微重,她立即松了唇,完全沒成功,力度太小,隻是淡淡一小片粉紅。
見蘇喜又熟睡過去,沈檀心再湊回原位,嘴唇剛貼上去吸住,一個很清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姐姐,你是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