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裴家人正圍坐一圈,是難得的團圓時候,隻是最受裴家老祖宗喜歡的小輩不知道跑哪去了。
“裴臻人呢?”發話的是坐在裴家老祖宗下首的中年男子,眉目冷肅,正是裴家這一輩的家主。
“你吵吵什麼呢?”上首的裴家老祖宗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我小孫子多乖,一會看不見還能闖出什麼禍事來?”
一衆裴家人:。
被甩了臉子的裴家主又不敢跟自己親娘生氣,隻能強行将話題轉換到正事上:“過幾日蔚家的就要到揚州了,都給警醒些,别讓她在揚州城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
雖然最該聽見這話的人不在這。
“諾。”
還沒等裴家主繼續說什麼,正廳就被人給踹開了——來人正是蔚筠溪。
“喲~這是在聊什麼呢?怎麼不喊我啊?”蔚筠溪環視一周,慢慢笑起來。
裴家人盯着這位不速之客:你誰啊?
一個裴家小輩站出來,挾着火氣怒喝道:“來人,給我拿下這小賊!”
這是要見血了。
“阿竹。”蔚筠溪喚道。
下一刻,阿竹的劍就橫到了裴家主肩上,劍鋒靠近脖頸處的大動脈,隻需輕輕一劃,就能讓人血濺當場。
“都别動。”
裴家主不敢動,他惜命,偏又拉不下臉來,隻能鐵青着臉,粗聲粗氣地喝道:“你們想做什麼?!”
“不用這麼緊張,我們來這是為了要賠償的。”蔚筠溪揮了揮手,“把人擡上來。”
要賠償,要什麼賠償?難不成是臻兒?臻兒闖什麼禍了?
霎時間,裴家主心思百轉。
是來要賠償的就好,臻兒也該給點教訓了······
方才還準備破财消災的裴家主看着被擡進來的自家兒子,目眦欲裂。
裴臻已經昏死過去了,鼻青臉腫着,手肘、小腿以一種非常人的方式彎曲着,整個人隻能說“完好”。
“豎子爾敢!”裴家老祖宗瞪着眼睛,眼中盡是憤怒。
其他的裴家人也都對蔚筠溪怒目而視,再怎麼說,裴臻也是裴家人,蔚筠溪此舉無疑實在挑戰他們的權威。
蔚筠溪笑起來:“我為何不敢?”
她上輩子是跟裴家人打過交道的,也就殺了他們全家的樣子吧。
這一家子人大部分人手中都沾過人命,隻不過他們比裴臻會裝罷了,這才顯出裴臻這麼個渣滓出來。
倒是有幾個分外幹淨的,隻是生在裴家,長在裴家,他們活着就是一種原罪。
上輩子殺過的人,這輩子再殺一次,她為何不敢?
蔚筠溪實在愛笑,隻是這時候的笑就顯得有幾分詭谲了,看得人心底直發寒。
還是裴家家主穩住了臉色,沉聲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蔚筠溪挑眉:“啊呀呀,怎麼能這麼說我呢?這也太過分了。”
她頓了頓:“你怎麼不問問你兒子幹了什麼?調戲準太子妃,他有幾個腦袋?”
這是她和太子商量後決定的,畢竟單一個纨绔出京避難是不會有繡衣衛陪同的,還容易被人弄死在路上。
不管是皇帝、太子還是蔚筠溪她爹都決不懷疑蔚筠溪的找事能力。
“你有何憑證?!”
“周甯,”蔚筠溪揮了揮手。
周甯嘴角微抽,但還是順從地從懷中掏出一卷聖旨:“聖旨在此。”
蔚筠溪在找茬前就已經算好了,這回裴家必定要吃個啞巴虧。
裴家是學閥,要顧及名聲,再加上他們進來裴家時大張旗鼓的,裴家決不敢讓他們在裴家,在揚州出事。
隻不過出揚州後估計收到的追殺不會少。
“裴家主,你可信了?”蔚筠溪笑眯眯地看着裴家主。
裴家主:······
如果刀沒架在我脖子是就更好了。
“是犬子無狀,擾了······蔚賢侄。”裴家主僵硬着扯出一個笑來。
“别!”蔚筠溪拒絕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都學道哪去了?我是未來的太子妃,以後就是皇家人,我是君,你不過癡長我幾歲,叫什麼賢侄?亂了倫理綱常就不好了。”
“你們裴家雖然算不上書香世家,也不能連暴發戶也不如啊!”蔚筠溪語重心長道。
“老祖宗,老祖宗——”
裴家老祖宗暈了過去。
“啊呀——”蔚筠溪頗有些遺憾,“怎麼暈了?也是,這麼大的年紀了,也該把後事準備起來了,指不定明日就······啊呀,我還是不說了,你們做子女的心裡有數就好。”
裴家主覺得自己也要暈過去了。
好在他肩膀上架着的劍還沒落下去,他隻能再次扯出一抹笑來:“準太子妃娘娘,可以嗎?”
“姓裴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蔚筠溪沒記住裴家主叫什麼,反正都是姓裴的,“我在成為準太子妃前還是一個獨立的人,你怎麼能叫那個呢?你怎麼不想想我還是我爹的女兒呢!就記得太子太子太子,難道你喜歡太子!沒想到啊沒想到,啧啧。”
裴家主:不兒?我有說什麼嗎?造謠一張嘴啊,你這張口就來。
裴家主真是見了鬼了。
“開個玩笑罷了,你家的揚言要将我納為通房,要我在揚州城活下下去,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都沒說什麼呢,”蔚筠溪語氣微嗔,“你說是吧?”
裴家主冷汗直冒,陪着笑:“蔚小姐您這說的什麼話?您想要什麼賠償,您盡管說。”
說了,裴家主就能給她扣上個招搖撞騙、搜刮民脂民膏的帽子。
至于這民是誰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蔚筠溪意味不明地哼笑兩聲,隻當自己沒看見裴家主眼底深處的陰鸷。
“嗯······”她故作沉吟道,“這麼大的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哎。”
說着,她漫步到周甯身邊,手搭上周甯的肩膀,語氣輕快:“這位是繡衣衛的周大人,你們也知道,出門在外總要帶點人手才安心,我爹就求陛下給我撥了些人,誰知道陛下這麼大方。”
裴家主:懂了,既要錢,又不想敗壞名聲,拿人作筏子呢。
“三萬兩。”裴家主報價。
蔚筠溪搖頭,比了個“五”。
“五萬兩?”
這個價雖讓他肉痛,卻不至于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