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默默掏出一張餐巾紙把自己嘴角的油漬擦了,并不反駁。
見馮梓涼還在喋喋不休,一旁的攝影師聽不下去,幫了一句腔:“這都下午了,闵敏還沒吃飯,我就讓她去外面趕緊吃了一點,沒走遠......”
他這話說完,馮梓涼“啪”的一聲将手機扔在桌上,瞪着攝影師道:“這麼維護她?那以後她的工作你來做?”
今天的工作毫無疑問又從上午拖到了下午,又拖到了晚上,直到十點多闵敏才回家,剛回家就收到了攝影師的消息。
劉老師:今天的事你别放心上,等公司來了新領導就好了
min:都兩年了,集團那邊還沒派新總裁過來嗎?
劉老師:聽說集團董事還在為他兒子的事傷心,暫時沒空管咱們公司
min:好吧......
劉老師:你别難過啊,現在辣甜甜裡面的老員工已經走了一大半,你千萬别走,熬到董事長緩過神來就好了,辣甜甜的福利待遇算很好的,隻是咱們倒黴,遇上馮梓涼,等新總裁過來重新分配工作,肯定會好起來的
min:嗯嗯,知道的。
闵敏大大地歎了口氣,把手機放桌上,順手撈起床邊的棉花娃娃抱在身前。
窗外是萬家燈火,街頭人頭攢動,煙火袅袅,初夏A市的夜生活很豐富。
闵敏盯着樓下小吃街上的章魚小丸子看了會,喃喃道:“團團......我好累哦......”
兩年前剛畢業的闵敏懷着一腔熱情來到辣甜甜公司,恰逢公司總裁,也就是珮遊集團董事長的獨子裴眠遇到海難喪生。
一時間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闵敏來面試時能覺察到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擔憂。
辣甜甜背靠珮遊集團,這幾年在網絡達人孵化與合作上的成績很好,可謂前途一片光明。
而闵敏作為一個吃貨,幾乎每天都要上網看自己喜歡的美食博主有沒有更新視頻,對這個行業充滿了熱情,所以即便公司内部有些不穩定的趨勢,她依然堅持完成了面試。
令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家等面試結果的幾天内,有個美食博主去辣甜甜公司拍視頻時發生了意外,據說是被高空掉落的腳手架砸死的,現場隻剩下一片血糊......
一時間關于辣甜甜公司的鬼神傳說甚嚣塵上,跟闵敏同期面試的幾人紛紛主動打電話放棄了入職機會,所以才順延到闵敏進了公司。
隻不過這時的辣甜甜已經有些混亂了,她被匆忙塞進探店達人的團隊,好在跟先前預期的美食達人相差不遠,還是能和各種餐廳打交道的,她便安心做着。
“可是也太累了......”闵敏抱着胖嘟嘟、邦邦硬的棉花娃娃道,“要不然還是辭職吧......可是我三年工作經驗都沒湊齊......”念叨着,她默默将額頭靠在窗戶上,幹淨的玻璃上映出她姣好的面容。
還好辣甜甜公司有雙休,第二天是周六,闵敏一覺睡到中午才睜眼。
外面陽光正好,想到今天可以休息,她心情極好地從床上爬起來坐着,依次跟床上的一整排棉花娃娃打招呼。
“團團、阿嘟、胖芙、咕咾肉、小短腿......”念了十來個名字後,她揚起大大的笑容道,“早上好呀!”
起床後把之前存在冰箱裡的餃子拿出來煮了,吃完餃子看見床上一排發型、發色、表情、瞳色都不一樣的棉花娃娃排排坐,她叉着腰道:“今天有空,幫你們洗洗衣服吧。”
闵敏把棉花娃娃們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塞進洗衣機,雖然洗衣機有烘幹功能,但她還是更喜歡讓衣服過一遍陽光。
“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闵敏輕聲哼着歌把娃娃衣裳抖開用衣架挂好,陽台上微風與陽光都正好,屋内傳來的空調冷氣中和了室外熱氣,她心情好極了。
陽台的晾衣杆上挂滿了小衣服,花花綠綠的很是清新可愛。
闵敏背靠在陽台圍欄上,擡頭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突然發現其中兩件小衣服有些黏在一起了。
她正要用晾衣杆撥開,卻不知怎的,眼前忽然一片眩暈,手腳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身體軟軟地向後仰倒,她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視線從小衣服上滑至天空,失重感襲來,眼前也跟着黑了——我是不是從陽台掉下去了?
再次醒來時,闵敏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挂地躺在地上,好在周圍一片漆黑也并無他人。
鼻尖漫上濃郁的血腥味,她借着月光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全是血!
她吓得忙摸了摸血迹最多的腹部,沒有傷口也不疼,應該不是自己的血......
是夢嗎?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感不似作假。
不是夢?
她盯着手臂上剛掐出來的紅痕看了會兒,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瘦了......
她正要仔細查看,忽然發現身側有一件血衣,衣服上全是血與泥,還有破洞,不過好歹能敝體,她顧不得許多,趕緊撿起來穿上。
忍着黏膩的血水與粗糙的布衣,她緩緩起身,發現自己除了有點餓以外,身上并無其他異常。
“簌簌”。
“簌簌”。
身後的草叢中傳來聲響,闵敏放輕了呼吸,轉頭猛地對上幾雙閃着綠光的眼睛——狼!
她吓得僵在原地,腦海中瘋狂回憶,之前在網上刷到的叢林自救技巧呢?遇到狼要怎麼做?躺下假裝屍體?還是舉起手假裝自己比它們高大?
不過她覺得眼下比起自救技巧,她更想知道怎麼才能挪動手腳,因為自己的身體完全僵住了,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更别說行動了......
幾隻狼呈包圍式緩緩靠近,闵敏覺得心跳都停止了,直到不遠處忽然傳來響動。
“闵敏......”
“闵敏啊......”
遠處火光明滅,正在靠近,闵敏卻喊不出聲,面前的幾隻狼顯然也聽到了響動,正在猶豫要不要直接上前解決闵敏。
闵敏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于是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疼痛激活了身體,她得以撿起草叢裡一根粗壯的樹枝自保。
幾隻狼見事情難辦了,便成群撤退。
待它們跑得沒影了,闵敏忽然卸下力氣,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遠處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她卻發不出聲音,身體愈發沉重。
來了很多人,會是誰?
她在暈倒的最後一秒還在回憶,自己除了公司的幾位同事外,并沒有什麼朋友,來人的聲音中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