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淵州那邊有消息嗎?”林近野問。
“皇上已收了折子,派了赈災物資,隻是程序繁瑣,短期内到不了觀宏州。”林骈說着,又遞上去一封信道,“秦老闆說她已派人在來觀宏州的路上了,望少爺這邊接應。”
“自虔淵州過來,會從城東進,下午帶人去将城東的路清出來。”林近野看完信,吩咐道。
林骈應下,又道:“城外有幾個野村無人管轄,難民四處流竄作亂。”
“難民很多?”
“多,約莫有三個村子的人。”
“城西不是有個空莊子?先将難民安置進去。”
“是。”
與此同時,城郊稻良村外有一群披蓑戴笠之人蟄伏在村外雜草中。
“稻良村是出了名的餘糧多,我們進去找個屋子結實的搶,少說這半個月的口糧就有了。”為首的壯碩男人道,周圍男子紛紛附和。
“我看村頭這家就不錯。”小個子男人指着村頭帶着大院子的屋子道。
“這屋子雖看着是後來擴建的,但能建這麼大,也定是家中富足,就搶這家!”
說完,一群人彎腰弓背,放輕手腳悄悄向村口最大的院子圍攏。
彼時闵團正在自己家中跟青青一起練字,兩個小姑娘一人攥着一根細枝,在檐下泥地上一筆一劃寫着。
“你寫錯了,‘青’字下面是兩橫。”闵團糾正道。
趙青青忙添了一筆上去,正要問闵團這次對了嗎,就聽到院子外面一陣吵鬧。
黃紅蘭聽到聲響,從屋子裡出來,喊兩個小娃娃進屋去:“進去别出聲,這災天裡怕是要生匪,當心被抓住剮了皮吃掉!”
闵團和趙青青吓得忙手拉手躲進了屋子。
黃紅蘭穿上蓑衣戴上鬥笠走到院子門前,張望許久才開門出去,還謹慎地轉身将門鎖上了。
吵鬧聲呼啦啦都往村頭去了,村子裡的地早被雨水泡爛了,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黃嬸!你也來了?”
黃紅蘭見了村裡熟面孔,這才心安了些,點頭應聲道:“是啊,聽到響動過來看看,這是怎麼了?”
“哎唷......”那村民将黃紅蘭拉到近前,小聲道,“村口胡家遭搶了!”
“胡家?”黃紅蘭訝然,眼角的褶皺都撐開了。
“是啊,就是闵金環家......”那村民撇了撇嘴道,“早說她搶闵家的東西要遭天譴,報應這不就來了!”
黃紅蘭聞言,忙擠上前去看,隻見闵金環頭發亂糟糟地坐在院子裡哭,還張嘴叫罵,但許是嗓子喊啞了,已聽不清聲音了。
她轉頭去問那村民:“被搶了多少?”
“聽說家裡的錢财和餘糧都被搶了,好在家裡男丁都在,隻謀财沒害命!”村民壓着嗓子道,“眼下四處遭災,官府那邊根本管不了這麼多,被搶走的怕是回不來了......”
黃紅蘭怔怔看着闵金環家偌大的院子,原先整齊擺放的物件全被砸爛了,連屋子的門闆都都掉了一半,正歪歪斜斜靠在門框上。
她撫了撫胸口,不知在想什麼。
“黃嬸?黃嬸?想什麼呢?”村民喊她。
黃紅蘭回了神,扯了扯嘴角道:“沒、沒事,家裡還有娃娃要帶,我先回了。”
“快去吧,阿竹那小娃娃可皮了......”
黃紅蘭點點頭,扶着鬥笠往村尾走,一路上提心吊膽,如驚弓之鳥般,一點點小響動都能吓得她腳下踉跄,好不容易進了闵家的屋子,她腿都軟了。
趙大力見狀忙上前扶住她,憂心道:“怎麼了?”
“村頭胡家被搶了......”黃紅蘭的聲音有些滞澀,渾然不似先前中氣十足的潑辣嗓門。
“胡家?闵金環?”趙大力問。
“對......”黃紅蘭咽了咽口水,小聲道,“你說......要是闵金環沒搶闵敏她們的東西,那今天被搶的,是不是就成了闵家姐妹?她倆年紀小,家裡又沒個男丁護着,要是遭了匪,怕是命都留不下了......”說着,她後怕地攥了攥衣角。
趙大力也歎了口氣道:“一報還一報吧,當破财消災了,眼下闵敏在城裡做工,闵團又在我們身邊帶着,不會出事的,您放心......”
黃紅蘭狠狠吐了兩口氣出去,調整了表情,推門進了裡屋,見趙青青和闵團正趴在桌子上看闵敏留下的字冊,這才安心了些。
“團團。”
闵團聽到黃紅蘭叫自己,忙從凳子上跳下來:“黃婆婆,外面怎麼了?”
“你姑姑家遭了匪,錢财餘糧都被搶了。”
闵團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闵金環吃了這樣大的虧,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怕她來找你的事,我們怕是護不住......”黃紅蘭憂心道,“等雨小一點,我讓大力去城裡一趟,看看能不能把你送過去跟闵敏待一處......”
能跟姐姐團聚自然是好事,但闵團心裡也清楚,既然闵敏沒說要接她去城裡,定是有事沒準備好,她這樣貿然過去,怕是會給姐姐找麻煩......
可她隻是個孩子,不同黃紅蘭他們待在一處,便隻能去找自己的姐姐。
于是這日闵敏趴在窗邊看雨時,忽然瞧見了闵團的身影,她愣了愣,還以為自己思念成疾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擡眼便清楚看見闵團便破開雨幕沖進了明鮮樓裡。
“團團?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