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野遠遠看見單悅菀的時候,頓感腦後突突直跳。
“林哥哥。”單悅菀走近,内着杏色夾襖短衫,下搭淡粉長裙,外罩紅邊金線牡丹貉袖,淡雅又貴氣。
她走近後轉身面朝闵敏,杏眼微動,将闵敏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柔聲道:“闵娘子。”她面色和靜,似是真心來交朋友,不帶一絲怨毒。
闵敏還以為是什麼前任來找現任麻煩的修羅場,沒想到場面如此和諧,于是趕忙點頭應聲:“你好、你好......”
上次聽單大人提起時說她叫什麼“宛”來着......闵敏怕失了禮數,于是用手肘撞了一下身後的林近野。
“單悅菀,單小姐。”林近野微微俯身,附耳小聲提醒。
兩人挨得極近,闵敏早習慣了這距離,但在單悅菀眼中卻十分不同尋常。
“你好啊單小姐,初次見面。”闵敏揚起笑容。
單悅菀見兩人親昵,心中本有不适,卻在看見闵敏笑容後消散了些。
“單小姐也是來打馬球的嗎?”闵敏主動問。
她自然知曉單悅菀是沖着林近野來的,但林近野前兩日才向自己表白了心迹,想來對這位單小姐也是無意的。
與其讓這麼漂亮的小姐尴尬,不如趕緊岔開話題,讓大家都體面些。
單悅菀不傻,見狀便知曉了闵敏的心思,她偏頭看了林近野一眼,卻發現他正垂眸盯着闵敏的側臉,眸子專注中帶着細碎的光。
“嗯,我來打馬球。”單悅菀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先換身衣服?”闵敏提議。
“好。”單悅菀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她才走了幾步,賴護便不知從哪兒迎了出來,引着她走遠了。
闵敏目送兩人身影消失,這才轉頭去看林近野,卻發現他正在看自己。
她很習慣這樣的目光,從前上學時,那些男生說過要追自己後,就會這麼盯着自己看,仿佛愛意能透過眼睛直擊她的心靈一樣。
“單小姐很漂亮诶......”闵敏提醒他。
“所以?”林近野挑眉,讓她繼續說。
“所以你還挺有眼光的。”闵敏話鋒一轉道,“畢竟我們剛見面的時候,我可算不上漂亮......”
林近野幾乎要笑出來,抿了抿唇道:“我眼光一向好,就是不知某人的眼光如何?”
闵敏被内涵,努了努嘴,轉頭去摸馬,嘟囔道:“誰知道呢......”
就在兩人說話間,單悅菀換了身衣裳過來了。
闵敏忙朝她招手:“單小姐!快來!”
也許是她的笑臉太明媚,又或者是聲音很明亮,叫單悅菀心中那點陰霾都散開了。
如今大荊民風開放了許多,不再拘着閨閣女子必須困于家中,但單時依舊會限制她的行蹤。
所以即便她是虔淵州排的上号的“才女”,也不能痛快同其他小姐們一同出去打馬球、射箭......
闵敏在馬球場上瘋跑了一下午,冬日裡玩得滿頭大汗,被林近野強制抱下馬,塞進屋子裡去泡熱水澡了。
單悅菀許久沒玩得這樣暢快,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都無暇再想自己那無疾而終的暗戀。
她從屋子裡沐浴完換了衣裳出來,發現闵敏還在裡面洗,林近野則守在屋子門前。
“林哥哥。”單悅菀終于逮到了同林近野單獨相處的機會。
林近野默默深吸了一口氣,側身應了一聲。
“你成親的消息傳到虔淵州時,我是不信的......”單悅菀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先前林哥哥明明同我說,對成親之事并無興趣......”
林近野不欲解釋太多,隻答道:“我當時年輕氣盛、心高氣傲,如今找到了心上人,自然想快些成家。”
“心上人......”單悅菀看向闵敏緊閉的房門,喃喃了一聲。
來觀宏州前,她心中是有些不服氣的。
從前林近野在虔淵州時,她與他青梅竹馬、家世相當,誰看了不說一句“相配”?
林近野在虔淵州時都沒有看的上眼的,怎麼來了觀宏州就變了心思呢?
尤其單時從觀宏州回去後同她說,林近野與他的夫人有貓膩,兩人看着并不如何相愛,她這才生了來觀宏州一探究竟的心思。
可此時在單悅菀看來,林近野對闵敏明明都是真心實意。
闵敏正在用幹帕子擦頭發,聽到門外隐隐傳來林近野與單悅菀的聲音,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焦急。
她隻當自己是怕兩人尴尬,于是忙将頭發擦了個半幹沖出了門。
大荊女子大多會盤發戴钗,這是“社交禮儀”。但闵敏在府中時便嫌麻煩,常常披着頭發走來走去。
是以林近野并非第一次見她這模樣,他并不覺得驚訝,隻走上前将闵敏大氅的兜帽翻了過來,替她戴好。
“當心着涼。”
闵敏一邊整理帽子,一邊偷偷去看單悅菀的表情。
單悅菀見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模樣,心中不免有些難受。
闵敏見狀,便問單悅菀:“你是今天才到觀宏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