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皮。”岑楹仔細端詳這盞燈籠,那夜回去之後就沒細看,此刻瞧清楚了,确實是用人皮制成的燈籠,“這個燈籠的皮若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是人皮,應該是用了某種東西泡過——”她說着,蓦地想到他方才說的,“許就是你們泡過的那口藥湯。”
崔明璨脊背登時爬滿了疙瘩,耳邊陰風陣陣:“所以他們把我們抓來這裡就是為了将我們的皮剝下來,然後做成燈籠!?”
岑楹笃定:“是。”
崔明璨胃裡一陣翻湧。
“申時已到,将他們都帶出來!”
他們說話之間,一隊帶着刀劍的男人和面無表情的女人從外面走進來,冷冷地道:“将門打開,該去藥池泡澡了!”
白玉姮與崔明璨對視一眼:“你們如今到哪裡了?”
李天闊答:“現在加足馬力,能在明日天亮前到達江州。”
白玉姮嗯了一聲:“我會告訴你們島上的情況,但來這裡之前,我想你們需要去一趟海神廟。”
岑楹與李天闊應道:“我們知曉了。”
“嗯。”
“我們這邊還有事,待會兒再說。”
三三兩兩的人被催促地往外走,男女分開,分别被人遮住眼睛。
“若有情況用蟬回複。”白玉姮被遮住眼睛時,對崔明璨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
他們被排成了兩列,依次拿着手中的麻繩,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卻不知走向哪裡。
隊伍走得極慢,她們服用的藥物在發揮作用,那些守衛也見怪不怪了,絲毫沒有催促的意思,白玉姮一邊慢悠悠地走着,一邊聽聲音辨别方位,可惜海風海浪太大,根本無法真的聽聲辨位,容易出現偏差。
白玉姮數了數她們走的步數,繞過了幾個彎,終于來到了一個熱氣撲面的湯池子前,領隊的人是個面容嚴肅微胖的中年婦女,她冷聲讓她們将身上的衣物盡褪,而後在衆人面前走下湯池。
白玉姮落在最後,看向濃白、冒着熱氣的巨大池子,湯池中間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着濃白的水。
五大三粗的女人站滿了洞内,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泡在湯池裡的人,白玉姮慢悠悠地解開衣物,再慢悠悠地走下去。
那股被熱氣覆蓋的厚重味道撲鼻而來,白玉姮腳下一軟,險些摔了進去,是後面守着的大娘一把拉住了她。
“當心點,要是摔傷了,定有你們好受的!”
當熱水燙到腳心時,忽地有種被軟化、肢解氣力的感覺,白玉姮試着調動法力,卻發現靈力變得呆滞、遲緩。
等所有人都下到湯池内後,又有幾個女人捧着一大筐一大筐的東西進來,三三兩兩的往裡面扔。
是各種各樣的花瓣。
花瓣倒完之後,一個領頭女人從懷中掏出一瓶發着幽幽綠光的細口瓶,往池水中倒了一滴。
奶白的池水,瞬間變色,變成鮮豔的紅,散發着一股濃重、馥郁的味道。
熱氣蒸騰,加上靈力滞停,白玉姮眼前昏昏沉沉,兩眼一翻,好似就要暈過去了。
也不知泡了多久,她們昏昏欲睡,被人喊醒,又套上了衣物,迷迷瞪瞪地被帶了回去,回去時并沒有給她們戴上黑布遮掩。
白玉姮嗅到海腥味,靈台清明了不少,試着調動體内的靈力,發現雖略有滞後,但還是能夠用的。
她急忙将神識喚醒,睜着迷瞪的眼看周圍已經昏暗的環境。
泡藥湯的地方距離她們被關押的地方,僅有數百步,且是一個個小山包,在山包中掏空,挖了一個個地下居所。
矮山之間,依稀能看見層樓聳立,燭光散出。
想來那裡便是祭司的居所了。
白玉姮記住位置,垂下腦袋裝作暈乎乎的模樣,一列列被送回牢籠之中。
崔明璨尚未回來。
白玉姮估摸着時辰,大約比她們晚了半刻鐘。
崔明璨的情況看起來比她們來得更加嚴重,幾乎都是擡着回來的。
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白玉姮雙指搭在他耳後,将靈力渡入他的靈台,喚醒他的神識。
“怎麼樣?好些了嗎?”
崔明璨迷迷瞪瞪點點頭:“好、好多了。”
他撐起身子,捂住額頭,眼前還是一陣眩暈。
“你說他們下一回的泡湯時辰是在子時?”
“嗯。”
“那好,我在子時出了這個籠子時,會布下一個幻境,但是我的靈力因為泡了那藥湯會有所滞後,恐怕維持不久,你若是發覺幻境要破了時,幫我念一個口訣……”
崔明璨清醒了些,點點頭:“你說。”
白玉姮湊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崔明璨訝異:“就這麼簡單?”
“你别小看了,你念一回,它便削減你的靈力一分。”
“這麼毒!?”
“那是自然,因為你不是設下幻境的人,若幹預陣法,會遭到反噬。”白玉姮說道,“但現在沒有别的辦法了,隻好委屈你了,回頭我讓小楹給你做十全十美大補湯,好好給你補上一補!”
崔明璨認命:“那好吧……”
子時一到,還是一如既往地被押送出去,白玉姮飛快地掐訣,空氣停滞片刻,不過一霎,又恢複了尋常,隻是站在隊伍身後的人變成了呆滞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