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亥看着他枕着的側顔,绯紅擁簇着眼尾那點朱砂痣,妖豔得仿佛在勾人魂魄。
挨着臉頰的雙膝湧出一股熱流,随之而來的麻麻酥酥感占據心頭。
雙腿微不可見地顫了顫,秦亥挑起衛子奢下巴,僵硬着冷聲:“起來。”
衛子奢顫着眼皮緩緩睜開,擡眼偷瞄他表情。
沒掃描到危險,很好,危機解除!
“秦總,您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飯,再放下去湯都要涼了呢。”
衛子奢站起身,指着桌上的湯盅給他看,“那可是我特意為您炖的。”
秦亥看着桌上的白瓷湯盅,微微挑眉。
把廚師準備好的食材和水倒進去,再按下開機鍵,就成他炖的了?
不過也沒錯,确實是他親手炖的。
輪椅靠近桌前,衛子奢趕緊把湯盅像獻寶一樣挪到秦亥面前。
“您嘗嘗。”
衛子奢視線緊随着秦亥動作,内心忐忑。
食材用量都是廚師選好的,他就倒個東西加個水,應該不會難吃到哪裡去吧。
“好吃嗎?”
秦亥放下湯勺,視線從山藥和排骨移到衛子奢臉上,一本正經點評道:“你是不是沒放鹽。”
衛子奢:“……”
遭!這麼重要的事竟然忘了!?
沒放鹽是個啥味啊,看秦亥臉色,應該不難喝吧,視線遊離在湯面上的油膜,衛子奢大腦一空,不敢置信。
真的沒放鹽嗎?他應該放了吧?否則圍觀的八個廚師怎麼會沒一個人提醒他?
秦亥還在望着他,像是在等一個解釋。
衛子奢眼神飄忽不敢看,手沿着桌面緩緩移過去,勾住湯盅邊的手指拉了拉。
“秦總~這是我第一次炖湯,下次一定不會了,要不您看着我喝,我可鹽可甜。”
衛子奢手肘撐在桌邊,托腮看着他,臉上的绯紅還未完全消退,微微上翹的眼尾使他谀媚的笑容中帶了一絲蠱惑。
秦亥喉結微微浮動,逼着自己移開視線。
“吃飯吧。”
“好嘞!”
衛子奢剛準備坐下,突然想起好像還有個人來着。
他扭頭望向晾在一邊,目睹他們相處全過程的唐優,尴尬得想鑽進桌子底下。
“唐醫生,一起吃點?”
唐優對他笑笑,“不用了,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
她說完便信步離開。
衛子奢眺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一時忘了挽留,等看不見人了,才突然反應過來——
老爺子給他的任務是算完成了還是沒完成啊?唐醫生自己走了,這不能怪他吧。
愣了半天,回過頭,秦亥面前的湯已經少了一大半。
衛子奢心裡過意不去,“秦總,我去給您加點鹽吧。”
秦亥手頓了頓,繼續舀起一勺湯。
“加鹽?不是看着你吃就行了?”
…………
飯後沒多久,秦亥又不見了蹤影。
衛子奢消食散步到一半,鬼使神差拐個彎,溜達到了廚房。
聽到他問的問題,正在羅列明天所需食材的廚師表情一愣,疑惑又肯定。
“鹽?我記得您加了。”
衛子奢:“……”
廚師:“……”
二人沉默之際,另一位廚師過來,詢問兩人沉默的原因後,點頭肯定:“我也記得您加了。”
衛子奢:“?”
那就奇怪了……
衛子奢離開廚房,一會兒覺得反派味覺有問題,一會兒懷疑是秦亥在捉弄他。
腦瓜子嗡嗡地。
他坐在沙發上放空自我時,手機響起推送消息,下意識看去,一眼捕捉齊悠兩個大字。
“齊悠?是那個齊悠嗎?”
本着吃熟人瓜的心态,衛子奢“啪”地一下順着推送消息點進去。
他看到的這條消息已經算晚的了,經過一上午發酵,各種營銷号洋洋灑灑爆料了一堆有關齊悠的消息。
衛子奢就像瓜田裡的猹,越吃越有勁,對每篇爆料中提到的奇藝娛樂老總深表同情。
可憐的周老總,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周藝舟對會議室的人打了個手勢,起身到門外接起電話。
“周藝舟,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悠氣急敗壞的聲音沖出聽筒,他的事業好不容易能重新啟航,準備大幹一場。
可在今天全毀了!
那些營銷号全部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咬他,還撤不掉,新公司高層對他很不滿!
就因為不同意在一起,周藝舟就要踩死他?
周藝舟聽着他沉重的喘息,沉默了幾秒,冷靜開口:“齊悠,我說過我不會再管你了。”
他嘔心瀝血建立的奇藝娛樂,傾盡全力捧齊悠,将公司所有資源優先給他挑選,換不來他一個正眼。
卻換來了什麼?換來他一火就迫不及待帶着團隊跳到其它公司。
哪怕頂着合同上的五年“雪藏”條件,也要離開奇藝。
周藝舟像是認了:“你說得沒錯,感情不能強求,但我的心也不是鐵打的。”
于私,他可以理解。
于公,他無法原諒。
“要是你早說你不喜歡男人,我也不會一直打擾你。”
偏偏齊悠從沒正面拒絕過他,一直給他自己還有希望的假象。
“得不到,所以你就要毀了我?”
聽他厭怒的逼問,周藝舟突然發覺自己有些想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能這麼幼稚,我知道是誰,不明白你怎麼招惹到他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周藝舟挂斷電話,再跟他說下去也挺沒意思的,隻會越讓自己顯得像個笑話。
早在那些營銷号有苗頭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把消息遞到了他耳邊打聽他的态度。
畢竟他從前專門找了人盯着輿論,凡是有關齊悠的負面消息,都必須攔截下來。
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他已經不想管了。
再說,就算想管他也做不到,跟秦亥作對,周藝舟自認沒那個本事,也不知道齊悠哪裡得罪了秦亥。
說起秦亥,他們是大學校友,奇藝娛樂成立之初遇到些困難,還是秦亥幫他解決的。
那時候的秦亥雖然也闆着臉,但是是外冷内熱的典型代表,遠沒有像現在這樣冷漠不近人情。
也不知道這些年,他經曆了些什麼……
周藝舟搖搖頭,轉身回了會議室。
…………
日子愈發的冷,轉眼到了秦家辦宴這天。
衛子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直到早上何媽拿了套西服來敲他的門,才反應過來今夕是何年。
“何媽,門沒鎖……”
衛子奢摸到床頭的對講機,他不想出被子,也不想扯着嗓子喊。
天氣冷,為了更好的偷懶,他昨天找何媽要了個對講機,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何媽推門而入,感受卧室裡的寒涼,不由一驚,“衛先生,您怎麼沒開暖氣?”
衛子奢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滿眼無辜看着她。
“有暖氣?”
“當然有,不然這麼大個屋子,也太冷了。”
何媽放下手裡的衣物,輕車熟路走到牆邊找到控制面闆,三兩下在控制面闆上打開恒溫恒濕系統。
衛子奢坐起身,自言自語嘟囔:“難怪我在大廳沙發上什麼不蓋都不覺得冷,回來蓋被子還覺得冷。”
“您啊……”何媽和藹一笑,重新抱起新衣服,提醒:“這是給您準備的西服,您試試,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現在還能改。”
衛子奢大腦還懵着,“哦”了一聲,突然問道:“誰給我準備的?”
“當然是大少爺。”
衛子奢一呆,莫名感覺是上次他不滿秦亥偷摸換衣服不帶自己的原因。
但是反派……他有那麼細心嗎?
雖說主宴定在晚上,但好不容易有機會進秦家大宅,一大清早就不斷有人去拜訪秦老爺子。
衛子奢站在窗邊,遠遠望着大門口進來的車隊,内心說不出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