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衛子奢下意識拒絕，掙脫開李材發扶着他的手，挺直背：“我感覺已經好多了。”
男人哪有不打架的，如果因為這點事就往醫院跑，說出去也太矯情了。
李材發雙手一空，沒敢開口插話，默默後退兩步，突然感到腳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衛子奢裂了的手機。
他就一個彎腰撿起來的功夫，衛子奢已經窩在了秦亥懷裡。
李材發一口氣哽住，隻能默默祈禱衛子奢不要告他和劇組的狀。
“這手機……”
“多謝，交給我吧。”助理的手從玫瑰花捧下探出。
四處找衛子奢沒找到人的陳橙姗姗來遲，看看弓腰縮在地上的男人，再看秦亥懷裡衛子奢，默默咽口口水。
“李導，發生什麼事了？”
陳橙擠到李材發身邊小聲詢問，李材發搖頭：“不好說。”
“陳哥。”聽到他聲音的衛子奢喊道。
陳橙一個激靈，“诶！”
“麻煩你帶小棠去休息一下。”
“好，放心交給我。”
…………
車上，靜——
衛子奢雙手揪着安全帶，闆闆正正坐好，時不時斜過視線，偷摸瞄眼身旁面無表情的秦亥側臉。
衛子奢隐隐覺得，看起來平靜的大反派，好像在生氣。
“秦總……”衛子奢細聲細氣開口，“這個劇不會真的因為我出問題吧……”
秦亥冷笑一聲，“沉默這麼久，你就想着這件事？”
衛子奢瞬間噤了聲，盯着窗外沒兩分鐘，再度受不了車内安靜問：“我們這是去哪啊……”
“醫院。”
秦亥的聲音冷得跟窗上玻璃有得一拼。
衛子奢沒忍住任性，小聲反駁：“我說過我已經好了。”
“是嗎？”秦亥扭過頭看着他，伸手：“既然好了，那讓我看看。”
大掌撫摸臉頰，車内狹小的空間令衛子奢避無可避，他環抱住秦亥手臂，露出讨好的笑容，“秦總，我真的沒事。”
秦亥大拇指抹過他唇上顔色，“打架很好玩？”
“不好玩。”衛子奢想要搖頭，但半邊臉困在秦亥掌心，隻能小幅度擺動着，放軟聲音求饒：“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
衛子奢琢磨着他的臉色，試探道：“我不該跟人動手……”
停在唇角邊的力道重了重，衛子奢立馬一個激靈，求生欲爆棚加快語速：“動手一點也不文明，我應該直接放話說我是秦總的人，看誰敢動我！”
殷紅唇瓣開合，秦亥盯着盯着，鬼使神差般驅使唇邊指節陷入其中。
溫熱、潮濕、柔軟……
好像他身上的另一處地方。
僵硬的異物抵進口腔，衛子奢不太舒服地用舌尖描摹一瞬，然後渾身僵住。
意識此舉充滿引誘之意，軟舌猛地縮回深處。
“啊嗚？”秦總？
秦亥眸光閃爍，不動聲色抽出手指，按在他唇瓣上揉了揉，“塗了什麼？”
衛子奢抿抿嘴唇，努力往下看，“口、口紅啊……很奇怪嗎？”
好像是有點，口紅應該是女孩子才會塗的東西……
“嗯……”秦亥收回手，“好看。”
不過，他還是更喜歡衛子奢的唇因另一種原因加深的紅……
…………
車子停穩瞬間，衛子奢飛快跳下車低頭整理衣物，耳朵發紅。
他上手撫過兩下胸口，才後知後覺自己穿着劇組的戲服。
包括散落在胸前的假長發。
太顯眼了。
“秦總。”衛子奢沒敢擡頭看他，“我要不要換身衣服再來。”
“為什麼要換？”秦亥繞到他身邊撩起一縷長發，“你這身裝扮很好看。”
衛子奢别扭地側過身，悶聲道：“太顯眼了，我怕吓到小朋友。”
秦亥笑笑：“沒事。”
進了醫院，衛子奢默默松口氣，還好他們走的不是尋常入口，走廊上幹淨冷清，沒什麼人。
“……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不要仗着年輕随便糟蹋身體，現在已經入秋了，早晚最好多加件衣服。”
醫生檢查完衛子奢身體，向上托了托眼鏡，再看向一邊等候的秦亥，沒忍住叮咛：“你也一樣，多穿點。”
秦亥面上僵硬一瞬，點頭。
衛子奢笑嘻嘻站到他面前，舒展手腳：“您看吧，我就說我沒事。”
也隻有最開始痛了一陣，緩過那陣感覺就沒事了。
秦亥在他亂扭的腰上捏了一把，“嗯，活蹦亂跳的，挺好。”
衛子奢一個激靈，跳到輪椅後，推着他出房間，邊走邊彎腰貼在耳邊問，“秦總，您還沒說您怎麼突然來了啊～”
如果他之前沒有看錯，助理是抱着花的吧，雖然不知道花現在被放到哪裡去了。
衛子奢内心升起隐秘的憧憬，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輪椅上的人沒說話。
秦亥沉默着，回想看到秦世安發的消息時的心情，和沖動下的決定，莫名感到不爽。
他為什麼會推遲一堆會議，積極趕來給衛子奢送花？還選了最俗氣的玫瑰。
難道隻是因為秦世安一句話——
衛子奢不開心？
但……他大可隻派個跑腿來，為什麼要親自來？
秦亥開始思考這其中的邏輯。
他自認不是個行事沖動的人，相反，長久坐在高位會讓他在下決定之前權衡好其中利弊。
今日一事，顯然并不符合他的利益準則。
指腹一下一下點在輪椅扶手上。
沒多久，秦亥挑眉。
他想——他明白了。
在他身後的衛子奢還在念叨着什麼，一下提起劇組趣事，一下罵到黎術身上，偶爾有話問到嘴邊又笨拙地拐個彎，變個調子，顯然是有什麼想問又不敢直接問的事。
衛子奢扯了一圈有的沒的，做足心理準備，才慢吞吞開口：“秦總，您一共有幾個助理啊……”
他發誓他絕對沒有要打探反派隐私的企圖，隻不過看今天的助理是個新面孔，好奇而已。
這一次，秦亥沒再沉默：“三個。”
“哦哦。”
衛子奢在心裡邊算了算，出入過秦家的遊梓寅，上次公在司帶他去休息室的助理，加上今天這一個，正好三個。
好像有點多，但也能理解，秦亥行動不便嘛。
衛子奢回頭看了一眼默默跟着身後的助理，兩手空空，說不出的失落感緩緩纏上心頭。
離開醫院，直到下車衛子奢才發現，他們沒有回劇組附近的酒店，而是到了飯店——
望舒樓。
典雅木質的牌匾上采用純金鑲嵌勾勒出字體，低調且奢華。
連廊穿過雅緻院落，直達以墨松為主題的包廂。
桌上飯菜精緻，色香味俱全，衛子奢動了七八口，默默放下筷子，“秦總，您還沒告訴我您怎麼來了。”
秦亥看他一眼，也停下筷子，“來探班。”
“探誰的班？”衛子奢心跳加速，“我的嗎？”
秦亥：“嗯。”
衛子奢扭捏：“那……”
“花在車上。”秦亥看穿他的小心思，嘴角勾起：“先吃飯。”
衛子奢露出肉眼可見地笑臉，點頭：“好嘞！”
他殷勤地給秦亥夾道菜，沒有意識到有些理智想要回絕的事情，當它真的來臨那一刻，内心的歡喜是無法控制，也無法忽視的……
…………
衛子奢剛擦完嘴，助理敲門進來，站在他身後，将兩部手機并排放在桌面，介紹：“衛先生，您的手機緊急修複完了，這是新手機，它們型号一模一樣，或者……”
助理頓了頓，從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備忘錄：“您想要其它品牌型号的話，我去給您帶過來。”
您可以做選擇。
在秦總這裡，您可以自己做選擇。
衛子奢腦中沒來由地蹦出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看着桌上兩部一模一樣的手機，愣了愣，又看向還在喝湯的秦亥。
秦亥垂眼抿口湯，臉上沒什麼神色變化。
“不用了，現在這樣就挺好的。”衛子仰頭，對助理笑道：“謝謝你啊，你叫什麼名字？”
“不客氣衛先生，我是祝霄，祝賀的祝、雲霄的霄，負責秦總外出方面的行程。”
衛子奢似懂非懂點點頭。
祝霄眼見沒自己什麼事便離開了，重留一室安靜。
衛子奢拿着兩台手機玩了玩，最終全部收進口袋。
“秦總……”衛子奢用星星眼看着他。
秦亥挑眉，“嗯？”
衛子奢由衷地感歎：“您真有錢……”
秦亥：“……”
他沉默一瞬，開始反省自己，是他給衛子奢短了吃穿用度還是沒給他錢花？
這一副誰有錢就跟誰跑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你很缺錢？”秦亥問。
據他所知，衛子奢在生活方面，并沒有很奢侈，甚至談得上是儉樸。
衛子奢搖頭，“沒，我隻是感慨而已，畢竟您真的很有錢。”
雖然跟他沒關系就是了。
秦亥半眯着眼，問他：“提起這個，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不用我的錢？你在擔心什麼？”
衛子奢打個哈哈：“哪有，我自己的夠花，再說了，我也是男人……”
秦亥盯着他因妝造更顯精緻的臉，沉默半分鐘，開口：“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