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做的?不會真給了吧?”
“沒給。”
“我還沒揍完,就被那個人打斷了。”
“哦,那就好。”
兩人走到後門,池喻森先翻了過去,然後拉住路政的手借力把他拽過來。
“終于進來了。”路政松了口氣,倒是池喻森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邬柏祎……?”
路政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來這位是從二中轉過來的,不怎麼了解一中的事,便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好哥倆似地跟他科普。
“邬柏祎啊,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兼職校霸。”
“他簡直就不是人,你知道嗎?年級第一不是他就是江希,兩年了我就沒見過他掉下來過。”
路政侃侃而談,“他才進我們一中的時候,風頭大出,畢竟成績長相就這樣擺在那裡,背地裡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出醜。好多人看他不爽,給他使絆子呢。”
“然後呢?”
池喻森問。
路政:“然後他就勇闖學生會,農民起義把那些人的位子全給掀喽!最後登頂皇位,成為我們學校僅次于校長老師主任的皇帝,一夜之間就萬人之上了。”
“那校霸?”
路政說到這個就來勁了,他一蹦,結果又扯到剛才一屁股落下的地方,雖然面色難看,但聲音聽起來還是很精神。
“有人看他不爽,就帶人打他呗。結果誰知道我們的學生會長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他攤手,笑,“給打回去了。”
其實路政長得不差,笑起來也稱得上是爽朗。
但不知是此人的氣質太猥瑣,還是此時吸氣的動作太随意,就顯得現在跟校外的流氓一樣讓人有些不敢恭維。
“你認識他?”
池喻森搖頭,眼睛看着前面,“不認識。”
他眼神認真,“今天是第一次見。”
“那你還真是倒了大黴。一般校霸帶袖章就準沒好事。”
池喻森這下有點猶豫了。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道預備鈴打斷。
沒辦法,他隻得和路政道别,看着他大搖大擺地離開,然後走進高二一班。
—
光華一中的重點班有四個,從一班到四班。
他在一班讀,路政在二班。
池喻森是這一周才轉過來的,在這之前,他在二中讀書。
一中和二中是死對頭,還都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學校,每年都卷得你死我活,這據說是傳承了幾十年才傳下來的敵對關系。
一般,不是二中踩着一中那隻差零點幾分的平均分大放阙詞,垃圾話進行時;就是一中踏着二中隻差幾個人的優生率反複橫跳,進行嘲諷,持續攻擊。
總而言之,兩方見面,必有一場夾槍帶棒的口水大戰,然後一方铩羽而歸,一方滿面春風。
兩邊的校長乃至領導老師都看不慣對方,一旦提起,話裡話外句裡句外,言辭之中都是貶低和拉踩。
就在這樣火藥味如此濃厚的情況下,每次考試隻要拿出對方的名頭,兩校的老師領導就卷生卷死,生怕自己落後半分。
而一中的學生在校長每周一次的激情灌輸下,早就已經習慣把二中當成假想敵。
但凡提起大考,那都是一場不能輸的戰争,每到這個時候學生的氣焰都會上升一個層次,學習激情越發猛烈,猶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斷。
畢竟,丢人不能丢校。
那可是臉面與尊嚴之戰。
不過,這都跟池喻森沒關系。
他在二中的時候就沒什麼融入感,到了這裡也是。
現在他坐在最後面。
因為新學期的位置還沒有安排,他又是轉學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所以班主任就和他商量,讓他先坐在最後面靠窗的位置,等成績出來了再給他安排同桌。
池喻森挺喜歡這個位置的。
很安靜,也沒人關注他。
他伸手把窗戶打開,一陣風吹進來,吹亂了他略長的頭發,露出了那雙偏向圓潤的眼睛。
池喻森懶散地眨了眨眼睛,窗外一片生機,綠色漫葉,樹影綽綽。
班裡還有點吵,池喻森沒什麼感受,隻覺得一班和之前他的班不一樣,不死氣沉沉,很有活力。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被邬柏祎抓到的事情。
池喻森低着頭,手撐在下巴上,眼睛無神地看向桌面,心中有些不安。
自己應該沒事吧?
畢竟邬柏祎也是第一次見到他。
雖然他打架被抓到了……
還是被學生會長抓到的。
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那是正當反擊。
不過自己翻牆也被抓住了。而且沒有正當理由,還跟做賊一樣偷溜出去買奶茶蛋糕……
池喻森心存僥幸地想,“萬一他記不到呢?”
他縮成一團,桌子上又擺着一摞書,從教室前門看過去,仍然能看到幾根在風中堅強屹立不倒的頭發,以及黑發下白白淨淨的臉。
池喻森在心裡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像是深海裡的小魚。
他有些不安地蜷縮手指,眼睛半眯着,吹起的發絲又落下來,把眉毛蓋住,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看不清情緒的眼睛。
面無表情,卻又格外充滿色彩。
像一隻貓。
這是邬柏祎走進教室後瞥見他的第一想法。
“鈴——”
最後一道鈴聲響起,池喻森散漫地擡起眼睛,将自己撐起來,下一秒,一張分外熟悉,才見了不久的臉就進入他的視野中。
甚至上面還挂着熟悉的笑容。
“邬柏祎。”
池喻森定定地看着他朝自己走來,輕聲念出他的名字,心髒一緊。
他想起來了——
邬柏祎這人,是他的前桌。
也是江湖傳聞之一中裡,最不可以惹的人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