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池喻森到底沒說出來,他收回手,在邬柏祎的招呼下過去。
邬柏祎:“你睡上鋪,下來的時候注意點。”
池喻森:“好。”
路政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們,說,“三木又不是小孩子了,會長你幹嘛不對我這樣?”
季子源一把捂住他的嘴,大聲蛐蛐,“人家就是喜歡三木,别說了昂。”
季子源:“沒關系,他不喜歡你,我喜歡你。”
路政感動地看着他,“子源哥……”
季子源:“爸爸永遠愛你。父愛如山嘛!”
路政冷臉,“滾。”
憑着這幾下子,池喻森心裡的不适總算是被趕走了些。
光華一中的宿舍條件很好,上床下桌,一個寝室四個人。
路政跟池喻森申請的時候,由于某些原因,兩人就直接被分到了一起,而不是跟落單的邬柏祎住在同一間宿舍。
季子源說,“我們寝室有一個馬上就要走讀了,三木你是受不了路政可以來我們寝室睡。”
路政:“别聽他的三木,我睡覺可好了!又不打呼噜又不說夢話!”
“再說,”路政橫他一眼,“我家三木跟邬柏祎關系更好!幹嘛來找你!”
季子源:“……”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是吧。
就算是這樣也要證明自己睡覺不打呼噜不說夢話嗎?
季子源眯眼睛,“你很可疑啊,路政。”
邬柏祎慢慢笑了笑,說,“可以來我這。”
他玩笑似的湊到池喻森的面前,臉在池喻森的眼中猛地放大,呼吸溫熱,“歡迎你。”
季子源:“……”
池喻森當真了,他點頭,“好。”
想了想,他看着路政欲哭無淚的臉,說,“應該不會。”
季子源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氛圍,他跟路政莫名融不進去的那種氛圍。
有點古怪。
他晃晃頭,道,“别信他的,他那裡就鋪了一個床,你過去也隻能睡闆凳。”
邬柏祎沒看他,把池喻森的床單往床闆下壓了壓,說,“去你那就能睡床?”
“你那髒的跟個狗窩一樣。”
季子源怒,“DRF%¥……&*!”
路政連忙拉住季子源,阻止他的不自量力。
邬柏祎懶得理他的叫嚣,伸出手去捏池喻森的手玩。
池喻森:“?”
他最近好像很喜歡捏他的手玩。
又不是玩具,自己買個娃娃吧。
雖然是這麼想着,但他也沒把手抽出來。
晚上,在路政的再三保證下,池喻森放心地上了床。
半小時後。
池喻森被驚天動地的呼噜聲打醒了。
池喻森睜着眼,愣愣地看着黑漆漆的天花闆。
他想,為什麼天空是黑色的?
不是早上了嗎?
“三木啊三木,我們才是天下第一的鐵哥們……好兄弟嗯……哈哈哈…”
池喻森眨了眨眼睛。
半響,他才反應過來這還是晚上,他還在寝室。
池喻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再也不會相信路政口中的睡覺不打呼噜也不說夢話了。
他這是不嗎?
這是并非不。
雙重否定表肯定。
池喻森冷酷地想。
池喻森睡覺有個毛病,也不能說是毛病,就是在睡覺的時候不能有噪音,也不能有一點光。
但凡有一點他都會睡不着。
“……”
池喻森愣是在床上硬生生躺了半小時,才沒有辦法地睜開眼睛,然後下床。
他把老師講的卷子拿出來看了一下,看到語文卷子的時候才發現卷子的末尾有一個貓咪。
池喻森湊近看了看,貓爪上還有一朵花,眼睛愣愣的,看着很呆。
幼稚。
他把卷子抖了抖,然後折好放在文件袋裡面。
逐漸入秋,校園裡橙色和綠色交錯疊加,在夜裡被路燈照着部分,像是裙邊。
池喻森走到陽台吹風,倚在欄杆上,手撐着下巴,眼睛無神地看着一閃一閃的燈。
“嘩——”
池喻森擡眼望過去。
是邬柏祎。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手臂扶在陽台上,眼睛眯着,臉上戴了一副黑色的眼鏡,黑夜裡,光灑在他身上莫名顯得他的神色有些溫柔。
邬柏祎歪頭,聲音被風吹得有些冷,無端讓池喻森想起了深秋。
“怎麼還沒睡?”
池喻森指了指路政,臉上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邬柏祎盯着他,好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突然笑了一下。
池喻森舌尖碰了碰牙齒,面無表情。
笑什麼笑?
你來你也睡不着。
下一秒,邬柏祎朝他伸出手,雙臂張開,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眼睛透過鏡片直直地望着他。
邬柏祎帶着笑意的聲音混着冷風傳來,“過來嗎?”
池喻森沒說話,轉過身來。
他走到靠着邬柏祎的那邊陽台,看了他一眼。
眼睛很亮,像寶石。
風帶着他的衣服往後去。
“……”
冷風混合了秋天的氣息,帶着樹葉一并嘩嘩作響。
一個帶着櫻花味的懷抱落進了邬柏祎的雙臂間。
邬柏祎低頭,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人,問,“這麼厲害?”
池喻森說,“還好。”
邬柏祎笑,“那摔下去了怎麼辦?”
池喻森搖搖頭,“不會。”
他挺直腰杆,說,“我跨過更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