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喻森并沒有像往日一樣睡得安穩,反倒是做了一個不清不楚的夢。
夢裡,是山,是水,是海,是高原,是四處飛舞的花瓣,是一雙望着他,熟悉的眼。
“——!”
池喻森猛地驚醒,腦中還回放着那雙眉眼含笑的眼。
下一秒,來自王海宏粗犷的聲音就通過廣播刺進了他的耳朵。
“咳咳咳——!”
“站是一棵松!”
“坐如鐘!”
“……”
池喻森麻木地聽着王海宏激情四射的歌聲,終于明白了季子源那跑調跑到山路十八彎的歌聲和歌詞從哪裡來的了。
原來源頭在這裡。
池喻森盯着自己的床單發神,突然間,耳邊的聲音小了下去。
耳朵被手捂住,掌心摸索着他的耳朵。
邬柏祎踩在梯子上,臉上帶着笑,嘴一張一合在說什麼。
但池喻森聽不進去。
他覺得好燙。
邬柏祎的手好燙。
那一點的熱度似乎從耳尖傳到了全身。
似乎是見他沒有反應,邬柏祎又靠近了一點,池喻森連忙掙脫,撇開眼,問,“怎麼了?”
邬柏祎被甩開手也沒說什麼,回答他道,“沒什麼。”
他三兩步跳下去,然後道,“剛才捂住耳朵有好一點嗎?”
池喻森點頭,捏了下自己的耳朵。
邬柏祎笑,“那就好。”
“我剛才看你被震醒的樣子,還以為你不适應呢。”
池喻森猶豫片刻,道,“王主任每天都這樣?”
邬柏祎:“不是。”
“就隻有比較特殊的日子會這樣興奮。”
“他比較喜歡這樣。”
聞言,池喻森若有所思地想,要是每天都這樣那還得了。
耳朵會爛掉的。
他又緩了一會,然後才下床洗漱。
兩人一起晃到操場集合的時候,就看見季子源和路政在裝帥。
他長相是比較硬朗的那種,皮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色,身高一米八,平日裡好說話,成績不差,還是籃球隊的隊長,也算得上是一個校園男神。
而路政就和他相反。
他長相很爽朗,臉上帶着半框眼鏡,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好接近,沒有壓迫感,就連說話也是帶着笑意的,和誰的說得上幾句話,人緣好到不可思議。
而現在,兩人一個風騷的單手插兜,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個雙手插兜,敞開的校服外套随着風往後飛,深沉的目光落在地上。
挺帥的。
就是……
池喻森看了幾眼,有些無語地移開了目光。
莫名的搞笑。
丢人。
兩人還沉浸在裝帥中,路政餘光瞥到池喻森,連忙抽了抽季子源。
季子源看着走過來的兩人,又看了看自己和路政。
他苦笑,“既生瑜何生亮!”
路政贊同,“就是就是!”
池喻森不想理他們,但還是問道,“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路政帶着他去看前面方隊的一個女生。
黑色長卷發,白色抹胸禮服裙,手上拿着話筒和稿子,臉上畫了點妝。
像是一株白色的蓮花。
路政:“她叫江希,我們學校的校花。”
他拍了拍池喻森的肩膀,“好不好看?”
池喻森認真地點頭,看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好看。”
“很美。”
路政笑嘻嘻地說,“你說她會不會看我?”
話音剛落,江希就看了過來,鹿子一樣的眼睛落在他們身上,然後朝他們笑了笑。
池喻森:“現在看了。”
路政:“!!!”
邬柏祎把池喻森撈回來,對着路政笑,“班主任來了。”
路政回去了。
三人站在隊伍的末尾,時不時閑聊。
主持人緻辭的時候,池喻森往上看了一眼,江希的黑發随着風輕輕飄動,很美,也很青春。
池喻森覺得自己母親年輕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個樣子的。
記憶中的照片似乎被模糊掉了,他隻想得起小時候溫文穿着白色裙子,臉上的笑容很明媚。
也和現在一樣,在發光。
回過神來後,池喻森才發現邬柏祎在看自己。
池喻森:“?”
邬柏祎說,“你喜歡她嗎?”
池喻森搖頭,“不是。”
“她很美。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
邬柏祎“哦”了一聲,又說,“阿姨很漂亮。”
池喻森眉眼柔下來,“嗯。”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