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貝予珍說讓他負責填甜品台邊角的地方,滿足策劃要求的空間層次感,傅意去借了個烤箱,試驗着做幾種點心。
幾番嘗試後,他決定做烤黃油餅幹。
簡單,量大。
而且可以用上他的自制模具。
這一套模具他上輩子就在用,幾乎已經成為了防僞标識一樣的存在。
乍看就是一排圓墩墩的企鵝,表情迥異。
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企鵝。
這是騰xQQ的那隻企鵝。
穿書之後,他去烘焙教室自制了一套一模一樣的模具。
一來是為了寄托思鄉之情,多年習慣。
二來是書裡的世界并沒有這一通訊軟件。畢竟都封建帝國、貴族學院了,要是騰x還存在,好像有點出戲。
所以這一獨一無二的企鵝形象,可以說和“瘋狂星期四V我50”一樣,屬于現代人的接頭暗号。
如果有同樣倒黴的穿書者,那麼能憑這個老鄉認親。
傅意雖然沒抱太大希望,但這就像釣魚,放下鈎的一刻,已經收獲了一種甯靜感,結果也不太重要。
等到晚宴當日,傅意做完了自己該做的部分。貝予珍這時候忙碌得見不到人影,他便把經手的物品清單在EDSL上發給了對方。他不認識什麼學生會的人,因此也沒有熱心地去往大廳幫助别人完成收尾工作。
他隻是很尋常地、理所當然不被人所關注地自行離開了雲中城堡。
走在漂亮的石子路上,傅意回頭看了一眼,晚霞讓那座混合哥特式與巴洛克式的城堡染上酡紅,他解下手腕上纏着的緞帶,塞進口袋裡,轉身繼續向着宿舍區走。
今晚幹什麼呢?
傅意漫無邊際地想着。
雖然他也沒做什麼要緊工作,但在學生會晚宴的策劃籌備期間,哪怕隻是旁觀他人為這場有着階級門檻的社交宴會,卯足勁繃緊弦、如臨大敵的樣子,他莫名也感到一絲疲累。
回去以後不如早點睡覺好了。
-
傍晚的雲中城堡迎來夜宴的開幕。
深深夜色将白色大理石映照成寶石一樣的靛藍。受到邀請的賓客步入其中,撲面而來的是香槟的陳釀香氣,暗色地磚上鋪滿透過花窗流瀉而下的斑斓光暈,花影浮動,仿佛置身于一場瑰麗夢境。
聖洛蕾爾的學生都渴望加入學生會,而學生會的成員都渴望收到夜宴邀請函。
他們有種欲望驅使的本能,促使着人往上面的圈子擠去。
靜谧的藍光籠罩下,流淌着舒緩的音樂聲。
人們三兩聚集,低聲交談。
褪去校服,穿上量身定制的手工西服,幾乎沒人會把他們當作學生,這當然也不是玩鬧性質的學生過家家,他們是作為家族的一員,與同齡人展開交際。
他們一邊與身旁人交談,一邊又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細心留意着S Class的動向。
小道消息說難能一見的時戈今日也會現身,隻是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連個影子也沒看到。
他們好奇張望的時候,時戈正倚着三層的欄杆,俯瞰着底下大廳烏泱泱的人群。
受邀的學生們走過門廳,在大廳聚集。地窖和庭院開放了部分區域,螺旋樓梯則是完全封閉的,學生被禁止進入更高層。
當然也有例外。
遵循規矩的都是沒能力打破規矩的人。
有位金發碧眼的中年侍者垂着手站立在時戈身側,恭敬地等待吩咐。時戈垂眼看了一會兒,轉身踏過手工織就的地毯,腰帶上綴着的金屬鍊随着步伐微微晃動。
他總得露面幾分鐘。
他一面走下螺旋樓梯,一面漫不經心地向大廳中投去一瞥。随着視野越發開闊,交錯的人影變得清晰,家境優渥的學生們含着彬彬有禮的笑,裝模作樣地輕聲相談,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趣味。
他正欲收回視線,餘光無意間掃過角落裡的甜品台。展台的邊角放置着一個淺口的編織籃,并不像同台的精緻碟盞那樣吝啬,裡面堆滿了烤黃油餅幹,幾乎要滿溢出來。
餅幹是非常标準的金黃色,用模具做成企鵝的形狀,焦糖色勾勒出線條輪廓。
倒也沒什麼特别的。
就是有一分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時戈的目光落在那籃貌似普普通通的烤黃油餅幹上,凝了幾秒,又輕描淡寫地移開。
他停住腳步,沒說什麼。侍者卻會察言觀色,快步離開,直接将一整個編織籃端了回來。
時戈掂起一塊,低頭嘗了一口。
他感到些許新奇。
世上居然真的會有夢境成真。
還差一條藍緞帶。
就是一模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