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詞回去之後就後悔了。
從給出白桦路那棟房子的最高權限開始,南景煜一直對他很好。他也知道南景煜對他的好,所以才敢肆無忌憚,敢拿自己的命作賭注。
他真是腦子抽風,竟然開始控訴起南景煜來了……本來撒個嬌打個哈哈就能過去的事。
他嚴重懷疑墨予文調的果汁讓他智商下降了。
不行,他得想辦法補救回來。
晚上十點·首相官邸
冷光透過落地窗,在南景煜的婚戒上凝成霜。手環的光屏突然彈出,漫起柑橘味香氣——是蘇詞的通訊請求。
南景煜将重要文件整理好,才點擊接受,“有事嗎?”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情緒。
他的臉出現在光屏中,依舊是那副沉穩的模樣,看向蘇詞的目光依舊溫和——在蘇詞面前,他似乎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我……”少年的喉結滾動,手指攥皺了懷裡的白熊抱枕——南景煜給他的禮物,他特地從胡楊縣拿回蘇家,此刻熊耳朵上還别着反監聽裝置。
“對不起。”
“嗯?”南景煜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對他的道歉有些意外,“為什麼道歉?”
“為我今天說的話。”蘇詞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指緊緊攥住白熊,顯得局促不安。
他認定隻要見了自己這副模樣,南景煜就不會太為難他。
随即,蘇詞被自己潛意識裡的想法驚訝,他想到兩個詞——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南景煜看着他臉上變化的微表情,不知道少年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輕笑道:“哪一句?”
昨夜的臨别吻和今早的接觸,确實是他的情難自禁,倒是吓到小貓了。
“你知道的……”蘇詞突然把臉埋進白熊抱枕,“墨予文的果汁可能影響神經突觸傳導,才讓我犯蠢說出那些話。”
聽到少年的“狡辯”,南景煜不由得失笑,“所以你現在‘清醒’過來了嗎?”
少年點點頭:“嗯,我現在非常清醒。”
“你今天确實有些反常。”南景煜的聲音依舊溫和,“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南景煜和蘇詞相處的時間并不長,最開始的那兩三天加上病房的幾天,零零散散的,都不到十天。
之後的一個月,兩人處于“異地”狀态,一個在首都中心,一個在西區胡楊縣,晚上聊的十五分鐘,很多時候都是彙報行程這類枯燥的話題……中間隻有在「蜜糖陷阱」碰面那次是線下接觸,但那時候發生了意外,也并不美好。
南景煜自然能看出來,少年偶爾露出的情緒,不過是經過僞裝的、帶着刻意親近的讨好。
他們一開始就是被迫綁在一起的,他總不能要求蘇詞真的喜歡他,對他放下戒心,露出真心的笑。
是他誤把這隻壞小貓的假意親近當真,才會在小貓不小心真情流露之時,感到失落。
蘇詞知道自己不能再表現得太過疏離,他已經給自己構思好劇本,現在隻要把它演出來就好。
他擡起頭,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我隻是……有點害怕。”
“害怕?”南景煜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關切,“怕什麼?”這樣說着,他心裡倒是有些期待,少年會編出個什麼理由來。
蘇詞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怕你不喜歡我……怕你覺得我不夠好。”
南景煜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對你的态度,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蘇詞抿了抿唇,神情委屈:“我知道你對我好……但你太好了,我害怕。”
“我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們一開始也不是主動走到一起的,你對我這樣好,會讓我産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最後一句話倒是蘇詞的真心話,他時常感到疑惑,南景煜為什麼要對他好,難不成他對每個人都這樣溫和,這般照顧?
南景煜歎了口氣:“你不需要想這麼多。我們既然已經訂婚了,你就是我的人。我會照顧好你,不會讓你受委屈。”
“南景煜……”蘇詞的聲音哽咽,眼中泛起一層水霧,“你真的不會嫌棄我嗎?”
這是蘇詞第二次喊南景煜的名字,第一次是昨天,他們在宴會廳裡當衆接吻的時候。
南景煜看着蘇詞這副模樣,心裡一陣柔軟。他伸出手,似乎想要透過光屏觸碰蘇詞,“不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畢竟,他答應了蘇梨,要護蘇詞一輩子。
蘇詞紅着眼睛:“那我們還每天都通話嗎?”
南景煜溫聲說:“當然,如果你想的話。”
蘇詞立刻回答:“我想。”
南景煜笑了笑:“好,那我們和原來一樣。”
“嗯。”蘇詞抹了抹淚,乖巧地點點頭。
“好了,早點休息吧。”南景煜的聲音溫柔,“明天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個飯。”
蘇詞問:“明天有什麼事情嗎?”
南景煜打起了啞謎:“小詞忘了嗎?”
蘇詞想了想,好像訂婚過後确實沒什麼事情吧?他誠實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南景煜提示道:“還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