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可以死，但不會為了季月而死。

季月把她拉到床邊坐下，雙手環抱着她，好像抱着自己珍重的寶物，小心翼翼地攬在懷中。

“靜靜好久沒回來了。”

季靜推開她，坐到一旁，她憎惡自己會因季月的靠近而雀躍的身體反應。

“方晉藍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了吧。”

“方晉藍是誰？”季月疑惑不解，看到妹妹瞪着自己，她才反應過來，是樓下那個女孩。

“剛知道。”

“你打算怎麼做。”

“靜靜是在擔心她嗎？你從來不管我的事的，怎麼對那女孩這麼上心？”

季靜冷笑：“不想她變成第二個我。”

“她怎麼能和靜靜比？你是完美的。”季月挑起季靜的下巴，用柔情的目光看着季靜蒼白瘦削的臉。

“靜靜回來吧，你瘦了好多。”

季靜瞪着她：“我在和你說她的事，你認真一點！”

季月笑笑：“好啦好啦，我不會傷害她的，隻需要一點她的血做研究，可以嗎？”

“我能說不行嗎？”

季靜心裡愈加煩躁，她讨厭和季月說話，季月永遠都能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哄，扼殺她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話語權。

而她也不屑于和季月吵架争辯，久而久之，就變成現在這樣，她永遠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季月是縱容她包容她的大人。

是她不知好歹。

至少，季家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季月真的很會迷惑人心。

季靜曾視她為救贖。她把她從孤兒院帶走，牽着她冰冷的手給她溫暖，給她溫聲細語的安慰，給她笑容、擁抱和親吻。

——她是她的天使。

直到季月讓保镖摁住她，醫生給她注射了什麼東西，把她丢進密閉的室内鎖上了門。

從小公主變成監下囚，隻有一年時間。季靜十四歲來到季家，遇到了天使般的季月；十五歲生日時候分化成Omega，天使撕下面具露出魔鬼的真面目。

季月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叫季陽，妹妹叫季星星，季陽大她兩歲，季星星和她同歲，比她小兩個月。

季靜當時還想不通，既然有弟弟妹妹，為什麼還要收養她？她對她的好甚至超過了對弟弟妹妹的好。她怕黑怕打雷，會被季月抱在懷裡哄，帶進房間裡和她一起睡——這是季陽季星星從未有過的待遇，季月從沒讓除了季靜以外的人進過自己房間。

她那時候滿心滿眼都是季月，以至于後來被季月撕破真相的時候，她疼得不想活了。

也許自己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季靜離開季月的房間，下樓去找方晉藍。季陽恰巧在這時候回來，看到季靜下樓，挑眉沖她笑了笑：“喲，白眼狼回來啦！”

季靜沒理他，倒是跟在季靜身後的季月開口了：“季陽。”語氣帶着一絲愠怒。

季陽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知道啦，二小姐可是季月家主的心尖寵，我和星星才是撿來的。”

季靜坐到方晉藍身邊，問季月：“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季陽更樂了：“家主，看來人家還不想留呢。”

季月叫來醫生，季靜告訴方晉藍需要抽血做檢查，方晉藍乖乖跟着醫生走了。

季月開口：“她住哪裡，一會兒讓司機送她回去。”

季靜：“不知道。”

“好，那等會讓她自己和司機說。我會讓人上門和她父母聊聊，給點好處警告他們不虐待她，可以了嗎，靜靜？”

季靜語氣冷漠：“讓她待到四點，我和她一起走，讓司機送到銀杏路就行，我自己回家。”

季月沒立刻回話，而是湊近了，雙手摁住季靜的肩膀，輕柔地說：“回家？回什麼家，這裡不就是靜靜的家？”

季陽看着季月的舉動，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一時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他趕緊上樓了，不想看見這樣怪異的姐姐。

陰森森的。

季靜渾身冰冷，身體僵直，她緩緩擡頭看向季月，想起那個陰暗的禁閉室，聲音不自覺顫抖起來：“你……又要把我關起來？”

她的手抓上季月的衣角，緊緊地篡着，眼裡蓄了淚，像隻任性撓傷人之後害怕被主人抛棄的可憐小貓。

季月心情愉悅地想：如果季陽沒上樓，就會知道她和季靜的關系并不是他們所想的主人與白眼狼，季靜隻是一隻柔軟的貓，即使發狂撓人也不疼的那種。

“你乖一點就不會。”季月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好啦，靜靜，把手機交出來吧。”

季靜一把推開季月：“我不是你的狗，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她把手伸進口袋，連摁五下開機鍵。在季月伸手過來要手機的時候長摁關了機。

季月把手機拿過放在一邊，一下一下地撫摸“小貓”的脊背，感受到輕輕的顫抖，心裡愉悅至極。

小貓離家這麼久，也該回到她身邊了。

此時，安秉在家收到了季靜的求救信息和定位。

方晉藍離開時沒見到季靜，她有些失落，她們以後還會再見嗎？

她覺得，季靜姐姐和她一樣，很孤獨。

“你的房間還保留着原來的樣子，安排人定期清掃過，今晚還是睡原來的房間嗎……或者也可以來姐姐房間。”

季靜冷冷地看着季月，譏諷道：“原來我還可以睡房間裡呀？”

季月也不惱，隻讓下人去給二小姐房間準備新的床單被子和洗漱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