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蘇詞又到醫療艙檢查身體,剛做完檢查出來,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倚靠在門邊。
南景煜站在光影交界處,金屬鐐铐垂落的鍊條在地毯上蜿蜒如蛇。
蘇詞心一驚,下意識後退,脊背撞在醫療艙冰涼的弧形艙壁上,翡翠色瞳孔裡倒映着Alpha手中閃爍的銀光。
恍惚間,蘇詞又看到蘇梨拿着注射器站在他的面前。
“别過來!”他聽到自己驚慌的喘息,喉間仿佛又泛起血腥味。
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他卻感覺不到疼,像隻走投無路的小獸警惕着獵人——南景煜每靠近一步,記憶裡的警報聲就尖銳一分。
金屬相撞的輕響讓他渾身戰栗。
他閉上了眼睛。
别過來……
再次睜眼時,他看到南景煜單膝跪在他面前,月光順着Alpha繃緊的下颌線流淌,在鎖骨凹陷處積成銀色水窪。
那條該死的鎖鍊正安靜地蜷縮在兩人之間。
“小詞。”南景煜的聲音比月光更輕,帶着某種決絕的溫柔。他托起少年顫抖的手,将冰涼的鐐铐放進他掌心,“我的最高權限,交給你。”
這是最新型号的生物鎖,一旦扣死,隻有主人的虹膜能解開。
蘇詞觸電般想要縮手,卻被Alpha更用力地包裹住手指。
“你瘋了……”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修長的手指忽然撫上他後頸,蘇詞驚喘着弓起腰。這個姿勢讓他完全暴露在Alpha的籠罩下,卻又能随時用鐐铐鎖住對方。
蘇詞顫抖起來,鐐铐發出細碎的悲鳴。
Alpha察覺到他的不安,唇輕輕貼在他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小詞,我的所有權交到你的手上,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你可以鎖住我,也可以……懲罰我。”
月光忽然晃動起來,蘇詞有些眩暈,這裡的一切好不真切,像是一個夢。
回過神來時,蘇詞發現自己在無意識地撫摸着南景煜的後頸,那裡有Alpha最脆弱的腺體。
掌心的生物鎖感應發出淡藍色的掃描燈,錄入他的虹膜。
“現在換你來決定。”南景煜牽引着他的手将鐐铐扣在自己手腕上,齒輪咬合聲像某種古老儀式的鐘鳴,“要鎖住我,還是……”
未盡的話語消融在交錯的呼吸裡。
在南景煜的吻落下來之前,蘇詞猛地推開他,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他的後背抵在門闆上,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瘋狂跳動,格外清晰,像是要沖破胸腔。
“瘋了……瘋了……”他喃喃自語,指尖還殘留着鐐铐冰冷的溫度。那抹涼意仿佛順着血管蔓延到心髒,将他的理智攪得一團糟。
南景煜絕對瘋了!
這樣想着,他的心卻嘭嘭直跳,不顧主人意願般雀躍起來。
他順着門闆滑坐在地上,将臉埋進膝蓋。他不敢開燈,試圖讓黑暗幫他藏起那些不該有的悸動。
S級Alpha,喜歡他?
誰信?
可如果不是喜歡,何至于為了哄他哄到這個地步……不對不對,這一定隻是南景煜的一個計謀,Alpha多的是哄人的花招。
他才不信。
他不能信。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蘇詞屏住呼吸,聽見Alpha在門外站定。
沒有敲門,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
這個認知讓蘇詞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想起方才南景煜跪在醫療艙邊時,月光是如何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
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紫羅蘭眼睛,在說出“你可以鎖住我”時,竟帶着幾分虔誠的瘋狂。
“假的,他怎麼可能喜歡我。”蘇詞将臉埋得更深,試圖說服自己。
可記憶不受控制地回放:南景煜為他包紮傷口時微蹙的眉,在他做噩夢時溫聲細語的無限耐心,還有剛才那個近乎臣服的姿态……
門外的腳步聲又響起了,這次是漸行漸遠。蘇詞猛地站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抓住門把手。
“等等……”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理智告訴他應該保持距離,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行動。
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擰開了門鎖。
走廊裡,南景煜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聽到開門聲,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蘇詞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還戴着那副鐐铐,鍊條泛着冷光。Alpha就這樣帶着象征臣服的枷鎖,安靜地等待他的裁決。
最終,蘇詞隻是重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