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蘇詞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拙劣表演、撕破臉皮後的陰狠炸毛、砸爛攝像頭時的得意張狂,還是和智能系統打鬧的天真可愛,或是“不自由,毋甯死”的決絕瘋狂……都讓他感覺到,蘇詞是特别的、鮮活的。
第一次見面時,少年分明局促不安,卻努力靠近他,扮演着愛獻殷勤的讨嫌角色,那雙翡翠色的眼睛裡藏着不安分的火焰。南景煜看着他笨拙地抓着領帶,忍不住把人圈進懷裡,想看他驚慌失措的表情。
計劃失敗後的蘇詞撕下僞裝,露出獠牙,像隻炸毛的野貓。明明慌亂不已,卻依舊努力調整,争取最大利益——他劈開共生結時顫抖的手;穿着浴袍敲開書房的門時生氣又可憐的模樣;當天晚上對房子的一通“改造”;對蘇溪的挑釁……一個倔強、果敢的Omega。
那時,南景煜覺得他會是自己的同類,一個不信命的小孩。鬼使神差的,他交出了管家系統的最高權限——此前,他從未想過,會把自己所有物的最高使用權交出去,盡管這棟房子裡并沒有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詞是不一樣的,南景煜在心底産生了這個念頭。
更多時候,蘇詞更像個孩子。
他會在智能系統調侃時紅着臉跳腳,會和智能家電打鬧,會蜷縮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看星際紀錄片,眼裡閃着孩子般的好奇。
觀察到這裡,蘇詞依舊像蘇梨養大的孩子——天真、嬌縱、聰明伶俐,有自己的傲氣。
直到他查到了蘇詞的過往,簡單的幾頁紙、幾段影像,他對蘇詞改變了看法——一個悲慘可憐的小孩,一隻被迫折斷雙翼的小鷹。
他抓破自己腺體的時候,他哭着認命留在首相府的時候……南景煜心裡升起一股巨大的悲痛,他以為,蘇詞這樣的小孩,就應該千嬌萬寵着長大的。
可惜事實截然相反。
小孩最瘋狂的一次,是利用月光石耳墜差點把自己困死在醫療艙裡,僅僅為了換取一個月的自由。
南景煜不知道這個小騙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這場“逃跑”計劃的,他隻是更加确定一個事實:蘇詞是不一樣的。
南景煜貧瘠的生活裡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蘇詞像一團矛盾的綜合體,時而尖銳如刀,時而柔軟如雲。
他可以在談判桌上冷靜地分析局勢,也會因為收到一個小禮物而委屈得像個孩子。
他會在危險來臨時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面前,卻又在事後紅着耳尖否認關心,就像那條撤回的消息、那次擅自的行動。
南景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這個少年吸引,對他的感情慢慢從心疼變為欣賞,從憐愛變為喜愛……他隻是漸漸明白,他會愛上蘇詞,是必然結果。
他愛上蘇詞,不是因為他是Alpha、Beta或Omega,而是因為他是蘇詞。
他想守護蘇詞,和對蘇梨的承諾無關。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個不錯的評價。”
南景煜的思緒被拉回來,“嗯。”
對面傳來蘇梨的輕笑:“景煜,你喜歡小枵,是嗎?”
南景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相信,隻要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都會喜歡他。”
……
晚上,南景煜拎着一盒草莓回家的時候,發覺智能系統自動調節的燈光很暗。他脫下外套,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
蘇詞正蜷縮在雲朵沙發上,懷裡抱着一本翻開的《天體物理學》,投影的星雲模型在他頭頂緩緩旋轉,将少年的睡顔映得忽明忽暗。
南景煜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他走近沙發,指尖輕輕撥開蘇詞額前淩亂的碎發。
少年的呼吸很輕,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唇邊還沾着一點百香果醬的痕迹——顯然是喝下午茶時沾到的。
“學到睡着了?我家小詞真努力。”南景煜低聲自語,聲音裡帶着不自覺的寵溺。
他關掉投影,俯身在蘇詞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少年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像隻慵懶的貓。
南景煜進廚房,準備晚餐。他做了簡單的冬瓜丸子湯、西蘭花炒蝦仁和幹鍋鱿魚,還洗了一盤新鮮的草莓。
智能廚房運轉得井然有序,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蘇詞醒來時,還有些迷迷糊糊。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南景煜在餐廳裡擺盤,愣了一下:“首相大人,你回來得好早,現在不是才五點鐘嗎?”
南景煜忍俊不禁,放下手中的餐盤:“小詞,你要不要問問小豬現在幾點?”
小豬立刻蹦了出來,粉鼻子一拱一拱的:“小主人,現在是晚上八點十一分,室外溫度15℃,室内溫度27℃。順便提醒,你已經睡了三個小時零七分鐘。下午睡得太久,晚上可能會睡不着哦,建議小主人以後不要在傍晚的時候睡覺。”
蘇詞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都怪室内溫度調得太高,我才睡着的。”
“是嗎?”南景煜挑眉,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那百香果醬也是因為溫度太高,自己跑到你嘴邊的?”
蘇詞拍開他的手,氣鼓鼓地站起來,跑去洗手間沖了把臉。
餐廳裡,暖黃的燈光灑在餐桌上,菜已經全部上齊了。
蘇詞嘗了一塊鱿魚,滿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明天周末,”南景煜忽然開口,“要不要去天文館?聽說有新展區開放。”
蘇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我要去!”
南景煜笑着點頭:“好。”
“等等,”蘇詞慢吞吞吃了一個蝦仁,才說:“你們首相,也有假期嗎?”
“不然你以為首相全年無休嗎?”南景煜伸手去彈了彈他的腦門,“其實我一周前就申請了明天的假期,最近隻是一些收尾工作,我都給他們安排好了。”
蘇詞歪了歪頭:“唔,那我要是不想去呢?”
南景煜也學他歪頭:“那我綁着你去?”
蘇詞冷哼一聲:“首相大人好不講理。”
“沒有啦,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南景煜收起玩笑,“去天文館可以逛一到兩小時,剩下的時間你想想還想去哪裡。”
“這算是約會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