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
蘇詞想起情報裡那些零碎檔案——五歲時,南景煜被綁架過,關在廢棄倉庫整整三天。第三天的暴雨夜,他拖着被鐵鍊磨出血痕的腳踝逃了出去,卻又被綁匪給抓到了。
蘇詞側目望去,此刻紫羅蘭色的眼眸裡映着忽明忽暗的閃電。
平日裡完美無缺的溫柔碎開細小的裂縫,裡面藏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現在呢?”少年聲音發澀。
“現在,”南景煜輕笑,掌心覆上蘇詞的手背,“隻怕你趁黑逃跑。”
突然,驚雷炸響,蘇詞下意識将南景煜攬入懷中。青年修長的身軀在他臂彎裡微微一僵,随即緩緩傾靠下來。
“不用害怕了,這裡沒有敵人,我也不會逃跑。”
南景煜感覺到少年的下巴抵着他的發頂,這種“被保護者”的身份讓他覺得有點兒新鮮,于是他摟着蘇詞的腰,貼着蘇詞的身體,輕輕“嗯”了一聲。
蘇詞看着自己懷裡的青年,銀色長發在閃光下如綢緞般漂亮至極,向來沉穩溫和的青年此刻乖巧地躺在自己懷裡,一股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他一下下輕拍銀發青年的背,學着對方往日安撫自己的樣子,掌心順着脊骨緩緩下移,溫聲說:“打雷沒什麼好怕的,現在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南景煜蜷起放在少年胸口前的指節,他忽然想起今早議會廳裡,自己用這雙手簽署剿滅令時的狠厲,此刻他卻任由少年笨拙地拍着自己的背。
這認知讓他喉間溢出輕笑,索性将臉埋進蘇詞頸窩,嗅着殘留的柑橘味香氣。
蘇詞被他的呼吸燙得發顫,剛想動,忽然察覺對方胸腔的震動——一時不知道青年是在害怕還是在笑。
“南景煜?”
懷裡人發出一聲悶悶的“嗯”。
聽到這一聲,蘇詞心都軟了,懷裡的銀發美人乖順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親了親青年的發頂,“我陪你去把衣服先換了吧,不然會感冒的。”
回應他的是腰間驟然收緊的手臂。
南景煜的指尖挑開他的睡衣下擺,帶着薄繭的指腹在腰窩處打着圈,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小詞……”暗啞的氣音混着雷聲,“再抱抱我。”
蘇詞後背繃直,這才看清南景煜眼底潋滟的水光下,藏着捕食者般危險的狡黠——這哪裡是害怕,分明是猛獸收起利爪的逗弄。
“你騙我!”少年耳尖騰地燒起來,手忙腳亂要起身,卻被鐵箍般的手臂鎖着腰按到懷裡。
南景煜的銀發随着動作從肩頭滑落,在微弱的光下流淌成一道銀河,蘇詞不由得看呆了,連羞赧都顧不上。
“沒騙你。”南景煜扣着他後頸的手輕輕摩挲着腺體,激起少年一陣輕顫,“五歲那年被綁架後,我确實有兩年恐懼雷雨天,嚴重的時候隻能躲進櫃子裡過夜。”他頓了頓,“後來進了訓練營……怕也沒有用,就不再怕了。”
蘇詞偏過頭去,心底有些酸澀,“哦,去、去換衣服吧。”
“可我還想要小詞的抱抱。”這人把臉埋在他肩窩蹭了蹭,語氣無辜得與剛才那個遊刃有餘的獵手是判若兩人。
蘇詞氣結地發現,自己竟真的又擡起了手臂。
“好喜歡小詞。”南景煜的尾音帶着幾分撒嬌般的上揚。
蘇詞卻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姿勢有多麼荒唐——他正跨坐在帝國最有權勢的Alpha腿上,睡衣領口因為方才的掙紮而有些松亂,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
而此刻,那位在議會廳裡用一個眼神就能讓議員噤聲的首相大人,正用濕漉漉的紫羅蘭眼眸仰視着他,銀發淩亂地散落,像被雨水打落的月光。
“你......你别這麼看我。”少年聲音發緊,擡手去遮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睛。
南景煜故意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掌心,激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這太犯規了——蘇詞咬着下唇想,眼前人簡直漂亮得像個魅魔,他的銀發如神祇般聖潔,紫瞳卻像惡魔般攝人心魄,整個人就像是月光在雨幕下的幻影,美得讓人心尖發顫。
蘇詞一邊捂着青年的眼睛,一邊情不自禁地滾動喉結。
南景煜趁機咬住他的腕骨:“小詞剛才不是很有魄力嗎?”親吻着他白皙細膩的肌膚,“我想要得到小詞的保護......”
蘇詞羞得耳尖都要滴血,憤憤地扯了扯手邊冰涼的銀發:“南景煜!”這一聲喊得毫無威懾力,反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在呢。”南景煜笑着松開他的手腕,舌尖安撫般掠過方才留下的齒痕。他輕松地将炸毛的少年打橫抱起,“小詞說得對——”望向窗外漸歇的雨幕,眼底泛起真實的溫柔,“現在有你在,确實不用怕了。”
他将少年抱進主卧,利落地換下濕透的衣服,裹上睡袍,睡袍帶子還沒系好就迫不及待地撲到少年身上,将臉埋進少年的頸窩汲取溫暖。
簡直像隻小貓……大貓,蘇詞隻好任由他動作,手上一下下地輕撫青年的背,“南景煜,你是小孩子嗎?”
懷裡的青年蹭了蹭,悶聲說:“小詞,我要抱抱。”
蘇詞:……
一個小時後,雨勢漸歇。
智能管家突然恢複運作,發出“滴”的啟動音。那隻粉色的小豬蹦到半空,歡快地轉着圈:“電力恢複倒計時3、2、1——”
整個宅邸瞬間亮如白晝。
南景煜此刻還在少年懷裡“求安撫”,突然被刺目的燈光晃了眼。他有些不悅地眯起紫眸,卻突然注意到少年的腳上帶着血迹,他連忙抓住少年的腳踝,問:“怎麼回事?”
蘇詞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停電的時候,我摸黑上二樓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花瓶。”
南景煜直接把人打橫抱起,送到醫療艙裡,做了簡單的消毒上藥,然後用紗布裹起來,“下次小心一點,不要那麼莽撞。”
“嗯。”蘇詞偷偷打量着眼前人,看着南景煜恢複正常的神色,難以置信剛剛俯在自己身上可憐兮兮求抱抱的人是眼前的青年。
“為什麼不在客廳乖乖待着,要跑到二樓窗台?”南景煜突然問。
蘇詞垂下眼眸,“那裡能看到你回家的路。”
纏紗布的手蓦地頓住。
南景煜想起過去無數個夜晚,飛行器駛入院落時,他的小詞是不是早就在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