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錯,我讓你把他推下去】
雪稚看了一眼陡峭險峻的懸崖,咽了咽口水,心口砰砰作響。
推下去……會死的吧。
【不會】
雪稚隻是笨,不是傻。
一個勁地搖頭,怎麼都不肯做。
【你這是在幫他】
雪稚半信半疑。
【他從懸崖掉下去不會死,反而會得到機緣,一飛沖天】
【所以,你不是在害他,是在幫他】
雪稚聽不太懂,繞來繞去,發出了疑問:“所以,我是在做好事?”
【……是】
雪稚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可還是有些放不開,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快點】
雪稚:“……”
他怕高。
但是又怕被說沒用,沒敢說,直接埋頭朝着謝争流所在的地方用力伸手推去。
——推了個空。
懸崖邊的石子松動,骨碌碌往下滾,跌落到下面,久久都沒有回聲。
小心翼翼地掀開一條縫隙,謝争流一個鹞子翻身,從懸崖邊上采了藥,穩穩地站住。回過頭,兩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雪稚本就心虛,一個沒收住力,腳下踩着的地方松動,踉跄了一步,竟直直地往下倒去。
“——”
聲音湮滅在風聲中,雪稚的雙手下意識在空中亂抓,什麼都來不及想,一把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松手。
可稻草不能救命。
不過持續了兩三息時間,便“啪”得一聲斷了,兩個身影滾作一團,接下來的就是下墜,無盡地下墜。
雪稚瞪大了雙眼。
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化作尖利的喘鳴。
失重,下墜。
天空和雲霧都化作了一道道的線條,在不停地遠去。
一片空白。
唯獨聲音是鮮明的,
【警告!世界線崩塌8%】
謝争流一手拽着雪稚,一手握住長刃插、入懸崖,企圖緩解下墜的趨勢。
劍刃與石壁摩擦,發出一連串的火星。
在稍稍緩解片刻後,卡擦一聲,長劍從中折斷,兩人墜入更深的深淵。
……
雪稚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間,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平台上。
這裡是懸崖下面的一處凸起。
上方雲霧缭繞,下方一片漆黑,連回聲都傳不出去。
……好痛。
他動了動,身上就傳來鑽心的疼。
一擡手,手腕手肘都被磕破,青青紫紫的,幹涸的血迹淌在白得透明的膚色上,格外刺眼。
雪稚疼得想哭,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别哭】
聽起來有些别扭。
雪稚抹着眼淚。
身上很痛,心裡很委屈。
又把事情給搞砸了。
可是他也不想的,他就是膽小沒用,他就是什麼事都做不好……可是,也不是他想當這個反派的,嗚嗚……
【沒有搞砸】
雪稚哽咽了一下,杏眼濕漉漉的。
【謝争流,被你推下來了】
呃。
雖然過程有些崎岖,但是目的還是達成了。
就問謝争流有沒有掉下懸崖吧。
雪稚慢慢地扭過頭,後知後覺的發現邊上還躺着個人影。
謝争流受得傷比他重,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胸口的起伏微弱。
雪稚哆哆嗦嗦,伸手過去,試探了一下鼻息。
還好。
還活着。
他松了一口氣。
【死不了】
雪稚輕輕“哦”了一聲,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系統也不知道。
這段……給的劇情裡也沒有。
原著裡,應該是謝争流一個人掉下山崖,在半山腰的山洞裡得到了傳承。也沒說反派也會跟着一起往下掉。
系統在瘋狂的運算,得出了一個結果:【……等他醒了再說】
雪稚乖乖地收回了手,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懸崖下面一片死寂,隻有秃鹫盤旋,叫聲凄厲,似乎是在催促着準備飽餐一頓。
月光被霧氣擋住,越發的黑。
雪稚怕黑,應該說他什麼都怕,抱着肩膀幾乎蜷縮成一團。
隻是這樣沒用。
懸崖下面還是很冷,很黑。他的膽子很小,一下覺得邊上的藤蔓是吊死鬼,一下又幻視爬山虎是蠕動的眼睛。吓得他臉色發白,咬咬牙,朝着謝争流所在的地方緩緩挪動。
謝争流依舊躺在那裡,沒有要醒來的征兆。
雪稚跌坐在邊上,一靠近發覺有點不對勁,碰到的地方很熱。
借着微弱的光,雪稚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謝争流的臉。
好燙。
熾熱的溫度直接燙得他一哆嗦。
謝争流發燒了,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幾乎彙成了一個小水窪。
雪稚從沒遇到過這種場面,六神無主。
謝争流似乎有所察覺,發出了一聲悶哼。死咬着牙關,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地淌。
【他受傷了,按照劇情安排,他應該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思索了一下,想明白了。
原本的劇情是謝争流一個人掉下懸崖,以他的修為,定然能夠安然無恙地落在半山的平台上。
可現在多了一個人就不行了。
雪稚聽懂了:“都是被我害得。”
如果不是他,謝争流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雪稚很内疚,想要做些什麼,一下子摸摸謝争流的額頭,一下子又想去按住傷口。
可一樣都做不好,還弄得灰頭土臉的。
【……】
【他身上應該有傷藥】
天太黑了,雪稚什麼都看不見,全憑着感覺摸索。
窸窸窣窣,摸來摸去。
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指尖又是一燙。
……怎麼這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