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正要塗抹身上其他的地方,餘光一瞥,見謝争流杵在面前,沒大好意思,磨磨蹭蹭轉過身去,背着人塗藥。
這方天地攏共才這麼小,一點細小的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謝争流的耳聰目明,聽見衣擺被掀起,聽見手指濕淋淋的塗抹在肌膚上……
遮遮掩掩,越發引人遐想。
突地,柔柔弱弱的嗓音響起,“謝争流,你過來——”
謝争流上前一步。
雪稚低垂着頭,幾乎埋入層層疊疊的白衣中,他無法一手拎着衣擺一手塗腳踝上的傷。
咬咬牙,洩憤般說:“你過來,幫我擦腳。”
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太過分了。
腳這麼髒的地方,還要讓人來碰,這不是折辱别人麼?
不會有人答應的……
思緒戛然而止。
謝争流走上前來,單膝跪下,伸手接過了玉瓶。
行動行雲流水,從眉眼中沒看出一點勉強。
倒是雪稚不适應,一個勁地往後躲:“要不還是算了……”
【人設偏移!警告!】
聽見警告聲,雪稚都要哭了,隻好顫巍巍的将腳-交了出去,還頤指氣使地說:“擦幹淨點。”
“是。”
謝争流應了一聲,環住了腳踝。
那一處肌膚從未見過陽光,白得近乎透明,觸碰上去時柔軟細膩,比白絹豆腐還要嫩上三分。
伸手,手指上沾了奶白色的水,在小腿肚上慢慢地磨蹭着。
一下又一下。
鐘乳石液順着小腿的弧度往下流淌,濕漉漉、粘稠的,泛着乳白的光澤。
雪稚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了。
好奇怪。
又癢又燙,混在一起,導緻奇怪的觸感從尾椎骨一直向上蹿,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忍不住哀求,“不要了——”
謝争流卻沒有停下動作,故意道:“不是小師叔說的嗎?要擦得幹幹淨淨,不要有遺漏才是。不然,倒是我的過錯了。”
雪稚别過臉去,無話可說。
隻好咬住了唇角,生生忍耐着異樣,不至于再度發出聲響。
太丢人了。
“好了。”不知過了多久,謝争流終于收回了手,“小師叔需要看看幹淨與否?”
雪稚:“不、不用了!”
生怕再繼續,直接将腳藏在了衣擺後面,語無倫次地說着,“你、你是不是賤,這麼喜歡伺候人。”
謝争流低頭不語,不知臉色如何。
雪稚的臉頰發燙,頭也暈暈的。
嗚……
他越來越壞了。
這麼傷人的話都能脫口而出了。
雪稚陷入了自我譴責之中,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外面的平台上。
一夜過去,天色蒙蒙亮。
四周浮着的霧氣消散了些許,能夠瞧清此處距離地面不過百丈,隻需順着藤蔓一個縱身踏空就能回去。
謝争流站在平台邊緣,扯動了一下垂下的藤蔓,嘩嘩作響。
嘗試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一個縱身踩在了石壁上,腰身用力便向上走去。
這一幕看得雪稚是目瞪口呆。
這樣……這樣也可以嗎?
一個失神,謝争流已經在往上走了,在視線中越來越小。
雪稚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等等。
該不會他也要這樣上去吧?
看了看上方,又低頭見深不見底的深淵,雙腿直打顫。别說爬上去了,就連道都走不動了。
不行,完全做不到。
可是不這樣上去的話,就要一個人被留在這裡了。
這裡又黑又冷,除了謝争流,沒有人知道他在懸崖底下。剛剛還對謝争流又打又罵,怎麼想都覺得不會讓别人來救他。
風蕭蕭吹過。
雪稚光是想想就要哭了。
正在絕望之際,一道身影從上方躍下,一個翻身,穩穩落在了面前。
謝争流去而複返,低頭說:“小師叔,我背你上去。”
雪稚沒想到謝争流會不計前嫌回來。
很想說“謝謝”,但礙于人設不僅不能道謝,還要繼續說一些傷人的話。
“讓你背,我都怕髒了我的腳。”
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生怕謝争流一氣之下走了。見人沒走,雪稚不再猶豫,直接伸手纏住了他的脖子,命令道,“還不快些走。”
謝争流沒有生氣。
倒是覺得一團軟軟的貼上了背,輕淺的呼吸撲在了脖頸後,酥酥麻麻的。
他用力攥緊了藤蔓,一聲不吭埋頭往上走去。
風呼呼吹過。
一低頭就能看見萬丈深淵在腳下,雪稚頭暈目眩的,越發貼緊了謝争流的後背,雙腿緊緊勾在了腰上,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謝争流:“……”
謝争流一個失神,沒注意踩到了一塊松動的石頭上。
石頭滾落,失了落腳地,順勢往下滑了一段距離。
雪稚心驚膽顫,說話聲都結巴了:“你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害死我?”
“等回去以後,我弄死你!”
話說得很狠,但身體卻很誠實,依舊牢牢的抓住了謝争流的肩膀。
心中哀歎。
他真的好壞。
以後還能更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