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容禅打開了金扇,撫摸着冰冷的扇葉,說:“這不是搶走我‘未婚夫’的情敵嘛,當然要把他抓來!”
松果不寒而栗,少主果然謀深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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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橋看了幾場比試後,對這個世界的仙法道術有了更多了解。他原本一直生活在後山,見到清微劍宗中那些禦劍飛行的長老、布陣畫符的弟子,覺得已經很厲害了。但第一次見到這般花樣百出、招式各異的門派鬥法,看得目瞪口呆,心向往之。
江橋雖然遲鈍,但性格堅忍頑強。别的低階弟子一直嘲笑他、欺負他,他卻不改初心,堅持修煉,可見一斑。心思單純,因而用心專一。在接觸到甯見塵,以及其他清微劍宗弟子之後,江橋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個想法,他想要變得更強,不是簡單的,比現在的處境強。而是他對所有人向往的,那個長生大道的終點,也有了模糊的渴望。
道之極也,是因是何?是始是末?是受是享?
甯見塵受了劍氣所傷,在白色乳石床上打坐。這裡是清微劍宗為貴客所辟的一座洞窟,名喚“莫如窟”。莫如窟頂端有天然洞穴,天光落下,長滿了靈芝仙草。石壁上泉液橫流,有着裂隙一般的金色玉脈,處處可見天然形成的的石筍、石柱。前人在窟中留下了種種道家谶語。
甯見塵這次受傷不同以往,因為隻是劍氣所傷,調養一段時間便無大礙。他靈力運轉一個周天,睜開眼,看見江橋端來了一盆水,拿着手巾,讓他清洗身上沾到的血迹。
甯見塵在水盆中洗了洗手,又擦掉臉上沾染的血迹。他看見江橋正看着他,心中柔軟,問出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小橋,我火毒已解,不久将離開清微劍宗。我一直想問你,你可願同我去昆吾派?”
“昆吾派?”江橋腦袋歪了一下,問:“為什麼?”
甯見塵說:“你雖在清微劍宗長大,但這裡并無你的親人師友……我近日觀察,除了啞叟之外,你也别無親近的人。我雖然無十分的能力,但在昆吾派護住你,還是能做到的……”
甯見塵面上泛起淡淡霞色:“去昆吾派,無論你是想練刀,還是想煉丹,派中皆有長老,指導你不成問題。你也不必像現在這樣獨自摸索。”
甯見塵設想得很好,江橋年紀尚幼,養個幾年,便成熟了些,師尊父母也不必如此抗拒。
這對江橋來說的确是很心動的一件事。即使他想不來太複雜的事情,他也聽得出,這事對他有好處。但他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有無其他隐患,他隻是隐隐覺得,他應該再考慮一段時間。
甯見塵輕輕拂過江橋肩上垂落的碎發,克制而守禮。他覺得少年身上有一種很溫潤而親和的氣質,就連思索,都令人注目,百看不厭。他有一種很淡然和穩定的内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初見平凡,幾番接觸過後,卻讓人心動不已。
“我也不急……”甯見塵艱澀開口,“你什麼時候想好了跟我說。若有疑慮之處,也可以問我。”
江橋看着甯見塵,說:“謝謝甯仙師。我會慢慢想的。”
甯見塵覺得那種口幹舌燥的感覺又要出現,好在這時,另一個聲音的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淩虛子走進窟内,重重地咳了一聲,不悅地看着甯見塵。
甯見塵連忙轉過目光,覺得被師父看見自己這個樣子十分不好意思。江橋見甯見塵的師父來了,他師父好像不怎麼喜歡自己,行了禮,便跑出去了。
甯見塵又看着江橋的背影。淩虛子更不悅了。
“收拾東西,準備回流洲吧!”淩虛子說。
甯見塵說:“師父,我跟您說的事……”
“你想都不要想!”淩虛子一甩袖子。
甯見塵無奈,他要做的努力,還有很多。
江橋離開莫如窟後,獨自在路上走着。不知為什麼,他想任何事情,都好像有一層朦朦胧胧的霧氣在遮擋。這個世界與他,好像始終隔着一層似遠又近的簾幕。他觸不到真實的世界,也觸不到真實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生在這裡,又好像要去做什麼。他好像一直是被周圍的世界推着走。從未有人教導過他,該如何思考,如何生活,如何追求。
甯見塵的話,是第一次讓他模模糊糊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應該去做什麼。别人總說他傻,說他笨,是因為他總有這種置身世外的感覺,心境上始終蒙着一層水汽,怎麼擦也擦不掉。他好像失去自我的意識。
他應該去昆吾派嗎?
他為什麼要去昆吾派?
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他留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江橋想不清。但他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他應該留在這裡。江橋覺得頭疼。
在江橋敲打着自己的腦門的時候,突然有兩個戴着面紗的人出現在他面前,穿着清微劍宗弟子的服飾。江橋目瞪口呆,他隻來得及“啊”了一聲,便被這兩個蒙面人,一左一右抓着胳膊抓走了。
“江橋是吧,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