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隻見屋檐上、牆角邊數道身影晃出,劍刃反射出的青光閃動,殺氣如潮水般逼近。
謝長宴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手中長劍微微下垂,劍尖輕點地面,仿佛正在被圍攻之人不是他。
“小子,你現在再想投降,卻也晚了!”蝙蝠妖說罷,已率先攻了上去,手中利爪淩厲揮舞。
少年身形微側,手中長劍揮出金光,劍鋒過處,已削向對方面門。
蝙蝠妖一驚,忙撤找避過,這才不至撞上劍刃。謝長宴待要乘勝追擊,左右兩側卻攻來兩名妖兵,他不得不收勢去擋,待将那兩妖兵擊退,蝙蝠妖也已調整妥當,又是一招向他撲來。
謝長宴橫出劍格擋,察覺對方力道之大,索性順着那股力道被推着走,待後背即将碰上樹幹,他足尖輕輕點地,身子已半懸在空中,腳踩樹梢借力,一記橫踢,正中蝙蝠妖胸口。
然那蝙蝠妖甫一退開,立時便有數名妖兵圍攻上來,黑暗中唯見一道道殘影飛快掠過,兵刃相交之聲不絕于耳。
蓦地,腰間玄玉劇烈一震,少年眉頭微蹙,恰在這愣神的幾秒,一刀刃從眼前橫過,他閃躲不及,那劍刃便自衣袖劃破了手臂。
那人臉上喜色還未及露出,謝長宴擡手一揮,劍光如電,已劃破了他的咽喉。
少年執劍立在數米開外,垂眸掃向手臂上的傷口,鮮血正順着衣袖緩緩滴落。他不甚在意地垂下手,反将目光投向腰間那塊忽然躁動的玄玉。
半晌,喉間猛地一陣腥甜,他忙抵住唇角,一抹殷紅卻仍不受控制地順着唇瓣淌了下來。
是蝙蝠妖往另一塊玄玉碎片上灌輸了靈力,恰與他身上的這塊相抵觸,而他不久前才借助過玄玉之力,反噬的力量一時竟無法抑制。
蝙蝠妖得逞的笑聲中,謝長宴擡手拭去唇邊的血。他面上仍不露破綻,卻明顯感知到體内靈力已有些許紊亂。
“還逞強呢?”蝙蝠妖笑罷,一股邪氣仍不斷地往玄玉上輸送,每多一刻,便瞧見少年面色更白一分。
現在貿然出手,隻怕難以與之匹敵。謝長宴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衣袖,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那是李今棠給他的符紙。
他閉了閉眼,忽地一笑∶“你不是想要玄玉麼?我若死了,自然也會将它一并摧毀。”
言下之意,要蝙蝠妖帶着那幾個幸存的妖兵撤退。
誰知那蝙蝠妖仰天一笑,道∶“玄玉是什麼東西?豈是你說摧毀就能摧毀的?小子,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如乖一些,我還能讓你死得好看點。”
“好啊,”少年面不改色地将手掌攤平,躺在那上面閃着光的便是那枚玄玉碎片,“我就在這裡,你過來拿罷。”
蝙蝠妖擔心他想使詭計,便命幾名妖兵護在身側,一步步朝他靠近。
謝長宴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在蝙蝠妖煞紫的臉被玄玉映出的光照亮時,他倏地縮回手,另一手自劍刃上劃過,鮮血淌到袖中符紙上。
未待對方反應,那染了血都符紙已紛紛抛出,驟然間如在空中炸開數個響炮,煙霧散盡後,少年身影已然吞沒在黑暗中。
蝙蝠妖臉色一青,還未及罵出聲,突然視線一滑,失聲慘叫起來。
隻見他左側翅膀竟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極深的血痕,隻怕再劃深幾寸,這隻手便要不保了。
“都愣着做甚?快扶我回去啊!”見身旁那幾名妖兵還在傻站着,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大人,您不找玄玉了嗎?”
“找什麼找?!我的手重要玄玉重要?”
“是是是,小的們這就扶您回去。”
“……”
蝙蝠妖聲音消失在耳畔,少年捂着胸口,忽地吐出一口血來。他半阖着眼眸在樹幹旁倚了會,随即收劍入鞘,一手扶着牆,步伐趔趄地走回客棧,傷口處淌下的血于地面上蔓延。
“你回來了?”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李今棠忙起身過去,見房門大開着,便徑直走了進去,在桌案上放下兩個豆沙包。
謝長宴靠着背坐在椅上,聞聲擡起眼,目光從那兩個豆沙包上掠過,而後迅速轉向窗外。
“這裡半個時辰前便不賣早點了,我方才敲門沒人應,就給你留了兩個,不過也不知道還熱不熱乎……”她一連串地說出這些話,忽然間目光一凝,被少年如白紙般的臉色吓了一跳,“你、你怎麼了?”
才一個晚上不見,怎麼就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