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涉月走上前來,笑道:“戴着面具也能被小姐識出,屬實是為好眼力。”
南伽郃跟着南伽玉走到跟前,南伽郃笑道:“以前在邊塞時便經常相見,又怎會認不出呢。”
将涉月咬着牙笑道:“也是。”
南伽玉關切地走向雲岚,而後直直饒過,看向霁川說道:“雲舒,他可是你所尋之人?”
霁川垂眸答道:“正是。”
“?!”
雲岚有些費解:姓雲的話…難道霁川就是她們拜帖中所說的女子?!這麼明顯的男扮女裝她們看不出來?說出來真的有公信力嗎!??
老鸨想上來說些什麼,被南伽玉擡手制止:“您接着去忙便是,這二位與我相識,直接去我那裡說些話便好。”
“好好好,貴客您别掃了興緻便好。”
南伽玉看向将涉月,道:“如何?賞個臉,也好好談談昨日信中之事。”
“可以,請。”
“請。”
路上,雲岚以通靈訣悄悄問霁川:“你沒事吧?她眼睛沒事吧?”
不直接問‘你腦子沒事吧’,是雲岚最後的溫良。
霁川回道:“我眼中的你是為本相,如你眼中的我一般,唯有旁人,看到的才非你我。”
芸芸衆生遙遙一過,唯你我能尋到彼此。
聞言,雲岚悄悄擡眼望向霁川,四目相對灼燒之感燒在心口,瞬間竄滿全身,雲岚慌忙收回視線,回了一聲:“嘁,你待會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衆人上了樓,在長桌對排依次落座,二人摘下面具,南伽玉正色道:“雲舒,好好同這将軍大人講講,此男子以前的光榮事迹。”
霁川垂首恭敬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岚哥哥的父母将我帶回家中撫養長大,岚哥哥與我情同手足,對我很是照顧,此番岚哥哥遠行,家中父母顧念我與岚哥哥自幼從未分離過如此之久,故準我前來尋找。”
“等等。”南伽玉神情逐漸陰沉,她冷聲道:“你不是說,你是她家的童養媳?”
“是。”霁川道:“父親母親确實一開始是這打算,奈何岚哥哥對我隻有兄妹之情,她們也隻好作罷。”
“你說他經常替你洗貼身衣物?”
“嗯,在我年幼之時。”
“你說想日夜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對啊,妹妹照顧哥哥,像母親照顧我們一樣。”
雲岚聽着他一口一個‘岚哥哥’、‘哥哥’,神情可稱單純無邪的詭辯,隻覺怪異,渾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你說是吧,哥哥。”
雲岚微微一顫,頂着南伽玉那似要将自己一殺為快的目光,她努力牽起嘴角,“是,是,妹妹曾流浪過一段時間,那日子并不好過,自她入我家那一日起,我便發誓要彌補她曾缺失的親情關愛。”
“噗。”将涉月溫和笑道:“這有什麼,兄妹之情能如此深厚我亦樂見,府中也自是養得下的。”
她舉起酒杯,道:“也多謝太子殿下将此人帶回京中,照顧有加,改日自當登門道謝。”
将涉月既已發話,南氏兄妹也無法再起刁難,衆人擡起酒杯,酒杯輕輕一碰,此事也算翻了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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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雲岚輾轉反側,身上忽然多了重壓之感,來者毫無疑問,是霁川。
她任由霁川試圖将自己埋的更深些,霁川的氣息噴灑在頸側,萦繞許久,終輕輕咬過她的耳垂,霁川道:“你不說些什麼嗎?”
雲岚問:“你想我說什麼呢?”
“或者問我些什麼也好。”
雲岚有持無恐道:“你自己會說,不是嗎?”
“呵。”霁川垂下頭,埋在她的頸側,悶聲道:“她們本就有這計劃,即使不是我,還有别人來假冒指控,我便去坐實了。”
“嗯,我也能猜到。”雲岚停頓片刻,輕聲問道:“但為什麼,我們看到的是彼此的本相?”
她想過許多可能,例如法力懸殊、術法鑽研深度這一類,但都很快便得到否定。
“因為,我們的每一次對望,看到的都是彼此。從未着相。”
雲岚一愣:“着相一詞還能這樣用?”
“如何不能?你見我仍是我,我見你仍是你。”
“…好吧。”
雲岚頓時有些無所适從,理智告訴她,她應把身上之人推開,可身體卻在貪戀這次相擁。
再三掙紮,終能開口。
“霁川……”
“我好想你。”
其實,雲岚本想開口拒絕,僅下一瞬,後面的話就怎麼都無法再有說出口的勇氣。
遲遲得不到雲岚的回應,霁川輕輕咬着雲岚的耳垂,不肯離去,似提醒,似控訴,更是纏綿缱绻。
雲岚繃緊身子,“不能在這裡,萬一被發現了…”
霁川再次低下頭去,将自己與她又挨近了幾分,“那這樣呢?我會在天亮前離開。”
指甲早已陷入肉中,在反複的疼痛中,她的聲音陷入呢喃,“何須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