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隻能送你到這了。”
雲岚伸出手來試着用力,緩緩推開石門,另一邊還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道路,隻是比之身後約寬出了一丈。
在這臨别之際,雲岚深深看過他一眼,留下了一句:“祝你能得償所願。”
而後石門重重關上,她拭去額間印記,揚聲道:“我都如此有誠意了,就别用這些彎彎繞繞盡講些晦澀難懂的了呗。”
“你明知道我想要什麼,這可算不得有誠意。”
聲音穿過甬道,陰澀嘶啞,雲岚信步向前走去,随意張望着,“我既願直接露出真容,便是信閣下有來有往的君子之禮,其餘的嘛,還得看閣下誠意了。”
“你自信可走出這陣法?“
雲岚輕蔑道:“一試便知。”
輸人不輸陣,其餘的到時候再說。
“拭目以待。”
不對勁———
瞬間紫光大盛法力四散氣旋砰然蕩過排排燭火,一根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牆面,織做張網籠緊整個地宮,而藤蔓的末端緊緊纏在雲岚手臂之上,擡臂用力一拽,藤蔓亦随之收緊幾分,她輕聲笑應:
“原來你在那啊,
道、慈。”
以實物布陣,他必将離陣法不遠,至于具體身在何方,詐一詐便知。
極白的光芒溢出牆面與之争輝,這是他的回應。
雲岚又是一拽,把極光壓下數厘,“既然不願讓我離開,便留在這陪我吧。”
瞧着這架勢,恐怕外面的朝堂要變天,借藤蔓繳入陣法,這是與陣眼奪勢的最好辦法。
她手上再次發力,整塊牆壁就此轟然倒塌,她扶開灰塵悠然踏入另一條甬道,嚣張道:“不如你告訴我,你原想尋見生把劍做什麼,我便讓你一分。”
“狂妄。”
方才倒塌的牆面竟恢複如常,随之而來的是所有石土就此消失,這一次腳下迎接雲岚的是無盡深淵,慌亂中她擡頭向上望去,連在手中的藤蔓宛如遊絲浮在空中,她合上雙眼,在刺耳的心跳聲中,将所有思緒灌注于這唯一的鍊接。
這次是真的找到了。
她看到三個身影,分散各位,沒來得及出去的将涵林,老熟人青珩,剩下的這位手持權杖的白衣道人…想來便是道慈了。
再一睜眼已是翩然落至一方圓廳之中,她朝道慈擡了擡下巴:“多謝了。”
若不是他施法挪動甬道,她也無法順着縫隙尋到這處陣眼。
道慈微微皺起眉頭,“裝腔作勢。”
“不如先聊點輕松的?”雲岚聳聳肩,畢竟裝都裝了,來都來了,再不裝她的法力可就不夠了,“雁翎在哪?”
“死了。”
什麼?
藤蔓簌簌脫離牆面落回雲岚身側,她在心底默默盤算過丹海内靈力,而其外表,則俨然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是她向我索求一死。”
“當真?”
“嗯。”
雲岚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奈何這家夥眼中無波無瀾,好似說什麼話都一副死魚樣,叫人難以分辨真僞。
道慈手中權杖輕點地面,打斷她的思緒,“把劍給我,我可放你出去。”
這哪行。雲岚揚起笑臉,道:“我又不急,你急什麼?”
他不出去外面便隻是單純的人族政治鬥争,他若出去了,指不定又牽出什麼來。
白煙自權杖中升起,化作霧鏡,裡面是青珩的身影,她暮然回首朝着外面的雲岚一笑,束瞳散出的綠光一閃而過,叫人渾身一顫,而她本人,則是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遊蕩在甬道之中。
“你什麼意思?”雲岚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霧鏡景象再次變化,這次,是将涵林的身影。這意思在清楚不過,他在威脅她。
雲岚咋舌:“真真是無情,對自己徒弟尚且如此,你來到這片國土,又是什麼目的?”
道慈道:“各取所需。”
這裡能有什麼是為他所求?
雲岚猜測:“是九方淮滄需要?”
道慈靜靜望着她,眨了眨眼睛,“我們,各取所需。”
真是許久未見有人如此難聊,雲岚咬咬牙,忍不了,真是忍不了,怎麼能有人上了幾百年班還這麼難以社交!
“不如,我們換個交流方式。”
道慈淡淡道:“這裡窄,不夠你我施展。”
原來他聽得懂人話,如此想來雲岚更是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話語梗在喉中,她細細摩挲過鞭柄。
道慈道:“整座山都會随之塌陷,虞朝恐驚不起。”
“那你到底想幹嘛?”打又不打,交談難度又堪稱地獄,雲岚提議:“不如你讓九方淮滄來,青珩也行。”
話音剛落,隻見雲岚腳下顯現道道白芒化作數隻白骨枯手向上攀來,這到底是道慈的地盤,哪會任她人猖獗。
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雲岚猝不及防地被向下拽去,在些許驚慌之中她揚起嘴角。
隻因在那瞬息之中,藤曼已然刺向道慈腦後,那是被她事先留在泥牆之中的一部分。
這無盡深淵,她還不至于淪落到隻一人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