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過去的誰呢?”伴着霁川的歎息,玉佩落在雲岚眼前晃蕩。
雲岚将玉佩一把拿開,撇了撇嘴:“是啊,在想這世界上看過我所有喜怒哀樂、知道我所有秘密、陪我徹夜長談、出生入死之人。”
雖然早有準備,但在看見别離時,還是不免失落。
霁川神色微變,遲疑着撫上雲岚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想不出來,這世界上雲岚身邊能有誰是他不知道的。
雲岚站的乖巧,“你以為我說的是誰?”
确認她體溫正常後,霁川緩緩俯下身,輕柔地撫摸過她的頭頂,“如若壓力太大,别什麼都自己強撐着,也許那并不非我無法接受之事。”
看着霁川的滿臉悲怆,雲岚不跟着感歎,能如此體諒自己真是難為他了,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雲岚将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來,直徑朝屋外走去,她本是想故意氣氣霁川,哪曾想竟被理解成了那是自己的幻覺。
霁川哪能放心:“跟我回九重天檢查身體。”
“回九重天可以,正好把青珩移交給她們處理,但是我真不需要檢查。”雲岚一跺腳,轉身逼近霁川,故作高深道:“我需要你慢慢了解的地方多着呢,可别對自己那麼自信,神君人大。”
霁川扶正雲岚的身形,原本凝重的神色随之破裂,溫聲笑着:“那看來是和她分别已久,正不開心呢。”
雲岚瞪了他一眼,“别瞎說啊,我和她可沒分開呢。”
霁川想來想去,隻要她能開心,和什麼人接觸、有什麼過往都沒那麼重要,不過,他絕不會容許如此可疑之人存在。
此時,草人傳來異動,雲岚拉着霁川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任由大門敞開,蹲在不遠處往裡看去,也許能偷窺所謂的黑伯伯一二真容。
雪中狂風大作,霁川仰頭望向天際,烏雲密布,他拉起雲岚手腕,問道:“你想與他相見嗎?”
“不是不想,是不适合。”
雲岚欺騙着自己,自己還有事要忙,暫時沒空卷入原主留下的塵緣過往,她實在不想承認心底卻的那一份勇氣,來自銀竹。
“好。”
混着終北冰雪,陣陣海棠花香将雲岚包裹,手中拂塵化作柳葉遮蔽世外淨白,霁川也不知去了何處,靈罩随着雲岚的觸碰變化着外形,叫人感到安心舒适。
霁川凝望重雲深處,“沒聽到她是怎麼說嗎?讓開。”
吾冥現出身形,依舊一襲黑袍裹地密不透風,“我好歹還替你們警告了一番九方淮滄,何必如此絕情。”
“此事就九重天自會解決,不必勞煩。”霁川道:“你步步倒逼,将她纏回過往又是為何?若你真的愛她,就不該做令她不悅之事,青何塢。”
“在和我說話之前,你是不是忘了尊稱我一聲——嶽父。”
團團黑雲如隕石般重重砸來,吾冥逼身襲來,直掏心口,霁川以冰化劍橫欄擋下,吾冥厲聲道:“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上次她身隕魂散,也不知是誰在我門前形同瘋魔。”
“你以為自己很貼心?得了吧,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擔心她知道你那一半殘魂的秘密,你還不是照樣不願讓她參與這些爛事。”
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進攻中,吾冥語中滿是憎恨:
“隻是你明白自己鎖不住她,才能用這種委屈求全的方式,對吧?”
“自以為是。”
吾冥并不理會他的否認,砸下了更猛烈的一擊:“我有一副鎖魂鍊,要不要,借你用用啊?”
勁風與霁川的擦肩而過,不料被吾冥回身反制,他被鉗住胳膊朝地上跪去毫無還手之力,随之落下的是吾冥的嘲諷:“你看,你與我有何分别。”
“是嗎?”霁川亦不甘示弱,擡頭回擊道:“怎麼聽着,嶽母回來過,但謝絕…”
随即,霁川被重重壓下,他臉上笑容更是燦爛:“嶽父,我們不一樣,我還有機會。”
他生生将自己整條胳膊扯下,不顧痛楚脫離吾冥的鉗制,鮮血噴濺,在半邊臉頰開出絢麗的花,他搖晃着身形并未拭去半分,
“那雙玉佩,我沒記錯的話,名為同生共死,您曾與嶽母各佩一塊,對吧。“
吾冥不語,厚重的面具遮去着他的神情,霁川繼續道:“您放心,隻要沒有您攪渾水,她定能好好活着。”
“她會回來的。”吾冥轉身歸入雲間,無需問,無需歎,他笃定着,她們遲早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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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岚在氣泡内百無聊賴地玩了好久,才見陽光普照,雲海霞蔚。
“栖風台離九重天不遠,我記得以前你以前經常來這裡,便下意識選了這。”霁川解釋着,雲岚來不及聽完便打了個噴嚏,這冷熱交替大起大落實在磨人。
霁川忙得遞上絹帕,“可要去泡泡溫泉,換一身衣服?”
雲岚伸手接過以絹帕覆過鼻子,搖搖頭,“不用,把青珩的事處理完,我回人界再處理也無妨。”
霁川歎着氣:“何必這麼趕。”
雲岚以餘光望去,這才察覺霁川面色蒼白,“你…方才如此匆忙帶我走,可是遇到了什麼阻礙?我先帶你去先去檢查一下傷口吧。”
霁川輕描淡寫:“無礙。”
“當真?”
“春神的複蘇之能你見過的。”
雲岚欲動手查看,将絹帕收入袖中時,發現那枚狐形玉佩仍赫然挂在手上,她舉過眼前驚奇道:“這玉佩居然并非投影,另一枚可在你手上?”
霁川右手握拳緩緩伸出,雲岚等不及得上手将其掰開,空的,她撇撇嘴,牽起左手掰開一看,還是空的。
“好了。”雲岚笑着掀開霁川的衣袖,豈不料也是空的,“别逗我尋樂了,快拿出來。”
霁川抽回了手,在雲岚掌心上神神秘秘的一晃,玉佩憑空掉落,兩隻狐狸在她手中相擁而眠。
“你若無暇顧及,也可放在我這。”
“事關我狐族之事,待我凡間事畢當親自處理,不過我好像是該給吾冥遞個話。”但多說對錯,雲岚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霁川道:“不打緊,我看他也沒那麼急。”
“也是。”雲岚将玉佩收入乾坤袋内,拉住霁川衣袖欲往一旁石凳走去,就是這感覺……有些晃。
這一看果不其然,霁川身如水中扁舟,輕輕一扯便跟着搖搖晃晃,那雙腳仍固執的定在原地,不肯移動半分,雲岚慌忙将其扶住,“怎麼,怕我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