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堯也這麼想。韓家客廳亂成那樣,韓酌回去的時候卻沒有絲毫意外,可見他已經司空見慣了,而且從他們把吳秀芬帶走到現在,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韓酌的爸爸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
這樣的丈夫還要來幹什麼?
可現在韓酌的心情正差,秦司堯也不好附和,于是踢了莫斯言一腳,“有你什麼事?”
莫斯言忙活到現在,一點兒好沒落到不說,現在提出良心建議還被踢了,也懶得在這兒裝好人了,擡腳就走。
秦司堯懶得理他,隻是安慰韓酌:“斯言安排了最好的護工二十四小時照顧,你先回去休息。”
韓酌搖了搖頭,“我在這兒陪她。今天謝謝你,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說完,他轉身就回了病房。
吳秀芬沒睡,看到他回來就緊張地問:“小酌,你朋友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說了一下你的傷。”韓酌在病床邊坐下,握着吳秀芬的手,“媽,你好好養傷,不用擔心花錢,我有錢。”
吳秀芬的眼淚又掉了起來。
韓酌每個月都給她打錢,她從來都是給韓酌存着的,韓進之前問過她好幾次,她都說沒有。
今天韓進打牌輸了,又喝醉了酒,回家就讓她給錢,她不給,韓進就打她,還把銀行卡搶走了。
那些錢本來是她存着給韓酌成家的,現在都被韓進拿去賭了,吳秀芬愧疚得不敢看韓酌,“是媽不好,你的錢都被他拿走了,還讓你大晚上的這麼折騰。”
成縣的房價便宜,她已經看好了一套房子,準備過幾天就去把首付交了,以後給韓酌做婚房。
可是現在……
韓酌知道吳秀芬在想什麼,他給吳秀芬擦幹眼淚,“錢沒了我可以再賺,但他又打你,你不該瞞着我。”
韓酌本來讓吳秀芬跟他一起來江海,但吳秀芬在小地方待了一輩子,年紀又大了,也沒上過幾天學,對陌生的地方有種天然的恐懼,所以她借口舍不得自己的小賣店,拒絕了。
那時候韓酌就說,如果韓進再跟她動手,她要告訴他。
可吳秀芬不敢告訴韓酌,“他就那個脾氣,喝了酒就那樣……”
嘴上這樣說,卻不停地自己抹淚。
門口,秦司堯把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裡。
他媽媽去世得早,秦司珩跟方以柔又很恩愛,他雖然偶爾也會聽到别家的家長裡短,但從來沒有過這麼直觀的感受,也沒見過能把老婆打出一身傷的男人。
吳秀芬這樣過了半輩子,那韓酌過去的二十幾年又是怎麼過的?
……
韓酌白天還是會去公司或劇組,但一下班就會到醫院來,晚上就睡在病房,有時候中午還過來陪吳秀芬吃飯。
吳秀芬看着兒子這麼孝順,雖然感動,但也心疼。
“小張把我照顧得很周到,經常陪我聊天說話,昨天還帶我去附近轉了轉。小酌,你安心工作,不用每天過來。”
小張是吳秀芬的護工,三十多歲,幹活麻利又細心,人也很和善。
韓酌把蒸蛋和進米飯裡,用勺子舀了喂給吳秀芬,“我沒事,我上班的地方離這兒很近,五分鐘就到了。”
吳秀芬張了張口,模樣有些為難。
韓酌看出她的反常,“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吳秀芬看了韓酌一眼,覺得心虛,飛快地垂下眼眸,盯着淺藍色的被子,小聲說:“上午你爸爸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兒,我……我說了……”
韓進一定會找過來,而且算算時間,估計也快到了。
她不希望韓酌和韓進見面,所以想讓韓酌趕緊離開。
韓酌的臉色微微一沉。
吳秀芬都好幾天沒在家了,韓進今天才打電話,估計是又把從她那兒拿走的錢輸光了。
沒聽到韓酌的聲音,吳秀芬頓時變得很慌張,“小酌,你聽我說,他喝了酒才會那樣,他平時人還不錯……”
人還不錯?
以前倒确實還不錯,至少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當年就是因為這個,吳家父母才會把女兒嫁給他。
可他因為喝酒賭錢,工作也弄丢了,這十幾年裡沒上過一天班,不僅在家什麼都不做,還在外面喝酒打牌,赢了就去吃喝玩樂,輸了就問吳秀芬要。
吳秀芬雖然沒有文化,但人很踏實,又能吃苦,要不是韓進拖着她,她的日子會比現在好過不少。
韓酌放下碗,說了那句他說過無數遍的話:“媽,你和他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