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芬用手背擦了擦濕潤的眼眶,“嗯,媽給你做。”
她出院也才幾天,可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過過這麼輕松舒适的日子了,韓酌長大了,韓進從她的生命裡徹底消失,她不用害怕兒子被打,不用怕辛辛苦苦賺的錢又被輸掉,更不用怕随時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
她仰着頭,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養子,握着他的手說:“小酌,幸好有你。”
韓酌把她的手反握在掌心,笑着,沒說話。
秦司珩看着照片上牽着手的母子沉思。
韓酌穿着整潔的白襯衣和西裝褲,他長得高,身材也好,哪怕是側臉也能看得出來他很漂亮,而他身邊的幹瘦女人頭發花白,連背都有些佝偻了,露出來的半張臉也全是褶子。
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是母子。
照片下面是秘書發來的文字消息:【韓酌每天下班後都會去接吳秀芬,有時還會幫着吳秀芬賣菜,對于自己和吳秀芬的關系也不遮掩。】
秦司珩覺得有趣。
不忘本的人很難得,長得這麼漂亮,穿着高級襯衫去賣菜還沒有心理負擔的人更難得。
有腳步聲逐漸靠近,秦司珩把手機息了屏。
秦司堯這幾天一直跟着秦司珩到處跑,一會兒去這個項目,一會兒去那個飯局,他是個生手,談判的事輪不對他,但他畢竟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還是覺得累。
進了客廳,秦司堯直接躺到了沙發上,看着秦司珩問:“哥,你看什麼呢?”
秦司珩把手機放在一邊,淡淡地回:“秘書發來的工作資料。”
秦司堯:“我看都談得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他回江海之後沒兩天就跟着秦司珩來出差了,吳秀芬出院那天他沒能去接,雖然讓秘書安排好了一切,可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就想趕緊回去見韓酌。
秦司珩翻着剛拿到手的文件,“剛出來就想回去了?”
以前秦司堯跟莫斯言出國去玩,十天半個月的才給家裡打一次電話,現在倒是戀家了。
秦司堯撇了撇嘴,“我是覺得你老是在外面跑太辛苦了,這次我們早點回去。”
以前他覺得秦司珩做什麼事都很輕松,經過這段時間,他才知道秦司珩原來很辛苦,在飛機上一直在看資料,批文件,電腦也一直開着,基本沒休息過。
秦司堯不禁在心裡感歎,還是自己以前的日子舒坦。
秦司珩終于往他看過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淡淡笑着說:“覺得我辛苦?好啊,什麼時候你能獨當一面了,我就專門在江海休息。”
秦司堯:“……”
秦司珩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那麼離不開他?”
被戳穿了,秦司堯拿了個抱枕捂在臉上,不說話了。
不想工作,不想學習,想韓酌。
秦司珩看他這樣,也不調侃他了。
趙海洋不會主動到他面前說秦司堯的私事,但他知道韓酌的存在以後去問過趙海洋,聽趙海洋的說法,韓酌接近秦司堯是為了進盛海。
人總要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韓酌利用自身的條件跟秦司堯做交易,他雖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他怕自己單純的弟弟吃虧,所以特地讓人去調查了韓酌的家庭背景。
韓家的養子,生父生母不祥,養母是個懦弱、苦命的女人,養父以前也算知識分子,但人太荒唐,一事無成。
這種家庭成長起來的人多半不會簡單。
有秦家做後盾,秦司珩不怕秦司堯在别的地方吃虧,唯獨感情他沒法保證,所以他在離開江海之前做了一點小安排,這才收到了剛剛那張照片。
可是,僅僅這樣還不夠。
于是,在江海某酒店房間的趙海洋收到了秦司珩發來的消息。
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好幾分鐘,直到一根煙抽完,趙海洋才對着從浴室出來的汪明霞招了招手。等裹着浴巾的汪明霞到了身邊坐下,他把剛收到的信息給她看,“你不是想對付韓酌嗎?機會來了。”
汪明霞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擡眸看着他,“你不是不讓我動他嗎?上次還讓我去跟他服軟。”
這件事,汪明霞一直耿耿于懷。
趙海洋把汪明霞攬進自己懷裡,“我本來以為秦司堯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居然跑去秦司珩身邊做跟班了,要是真的等他學個幾招回來,盛海還能有我的位置?”
以前秦司堯雖然是盛海名義上的總經理,但隻是個擺設,公司的大事小情都是趙海洋說了算,也正因為秦司堯不懂公司運作,所以趙海洋才能一直把盛海抓在自己手裡。
可要是秦司堯真的有了管理公司的能力,秦宏章會不把公司給自己親兒子,而給他一個外人?
況且,秦司珩多少還敬他兩分,秦司堯可不像秦司珩那麼好說話,以後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所以,隻有讓秦司堯重新做回以前那個隻會虛度光陰的廢柴小少爺,他才能在盛海安穩地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