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池無奈地笑了聲,搖搖頭:“是是是,我跟周探長才哪兒到哪兒啊!就是啊——”他擡手在周池钰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戲谑道:“周探長真該好好吃飯了,瞧瞧給你瘦的。”
“嘶——”一聲,周池钰擡手搭在葉司池肩上,方才的困意全無,整個人窩在他懷裡,“這就是葉隊跟人打招呼的方式?”
葉司池有些不屑地哼笑一聲,輕緩地将人放回床上,“我還到不了見誰摸誰的程度,周探長就高興吧!我隻對你這樣。”
“随你。”周池钰沒接話茬,他垂了垂眼皮,“剛才我妹跟你說什麼了?她在學校出事了?”
葉司池靠在陽台的窗台上吹風,隻有在濱海才會有這種帶着濃濃暑氣的熱風,越是被風掠過臉頰,越是覺得口幹舌燥,他垂頭悶悶地笑了,“你這哥哥當的不稱職,先不說有沒有在學校出事,我就問你一句,周叔的事,你和詩姨都瞞了她幾年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我覺得雅婷不是那樣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孩子,你越是這樣瞞着她,她越是自己去找,去問,到最後知道的也就越多。”
周池钰依舊不習慣葉司池這樣同他拉家常,他歎了口氣,“我媽說了再等等,她那邊離不開人,我知道我當哥不稱職,但是現在的家庭不都是這樣嗎?你見哪家的兄妹是熟絡的?我跟她平常能說上幾句話就行了,她不願意跟我說,我也沒法啊!”
“我看你這人平時也挺機靈的啊。怎麼一到跟家人有關的事上就木了?”葉司池百無聊賴坐回床邊上,将茶幾上的煙扔給他,“你是真不知道為什麼雅婷不樂意跟你說,還是你原本就跟我裝傻呢?小丫頭她不是不想,是不敢!她小小年紀心事重的很,想的比誰都多,看你一天天忙案件,她也知道你累,所以才不敢給你們添亂,你就真當她沒事了是吧?”
周池钰仰頭看他,面無表情,當真不想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我知道了,我看你挺樂意當我妹的親哥哥的,那你就替我去當好這個哥哥吧。現在又遇上案子,要說也是等過幾天了。”
葉司池沒讓他把話說完,“你就接着氣我吧!給,看看。這是小丫頭剛剛給我的,她說她同桌王繆有四天不去學校了,臨走之前還說家裡死人了,看她形容的那模樣,不像是假的,我懷疑……”
話音戛然而止,他眼前忽而一亮,周池钰擡手扣着葉司池的唇,轉頭警惕地看向虛掩着的門口,直到兩聲“啪嗒啪嗒”的拖鞋聲走遠,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随後他冷眉冷眼地給了葉司池一拳,對他出這一拳,腕上挂了分量,多少帶些私人感情,“葉隊什麼時候能把你那‘求真務實’的氣性帶到家裡來?我再不攔着你,雅婷都要聽完了!這種事少讓他們那些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們接觸!”
“那你有把她當小孩對待嗎?你屋裡就這麼明晃晃擺着這些書,這些照片,小丫頭哪天來翻過你都不知道!”兩人以這種上貼下靠的姿勢維持了長達一分鐘,葉司池才恍惚回過神,帶着一臉笑容拿開了他的手,“我這不是心急說結論嗎?沒想到小丫頭會爬牆偷聽。你看看,這藥盒是專門用來調理睡眠的‘酸棗仁’,一個才上初二的小姑娘是有多大的壓力才需要調理睡眠啊?!”
“她是我妹妹,我自己心裡清楚。雅婷各方面都很優秀,而且她也知道她哥的東西不能亂碰。不像你!”周池钰道。
他拿着寫滿字的硬紙闆看了片刻,沉默了長達半分鐘,“初二是整個初中的轉型時期,會有壓力可以理解,現在大多青少年在學習上的壓力都不小,一個是初二,一個是高二跟高三。沒足夠的證據确實不能證明什麼,但是這紙盒後面寫的東西,算求救信号嗎?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的老師和朋友?那——她同桌經常失眠嗎?”
“不直接說,有沒可能是因為她有迫不得已,必須閉嘴的原因?從心理方面看,一個人在高度緊張壓力的逼迫下,往往會做出發自内心的反社會行為,保不準這就是她的救助信号。失不失眠,我忘記問了。”葉司池不自覺勾了勾唇角,他當時隻記得安撫詩雅婷的情緒,其餘的都忘了問。
他覺得也何嘗不是一個機會,便擡高手肘搡了搡周池钰,“那正好你去問問她,反正我跟你說了這件事,她剛剛也聽到了。你明早不問她,她反而會覺得你不在乎她,女孩都是需要情緒價值的,我提供多少都比不上你這個哥哥關心她一句!”
周池钰疑神疑鬼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别說這個了,我問你,對于張老巴跟那位女死者的案子你有什麼想法?”
葉司池沒想到他會把工作帶到家裡,這模樣與他前幾年頗為相似,不過他在李局催命般的監督下把這習慣改了,你總不能讓腦子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繞着這個轉,有時候過于投入反而會适得其反,時間久了反倒自己心理出問題了,他瞧着周池钰“走火入魔”的模樣,又把想勸他休息的話憋回了肚子裡。
當年他和李局因為這事兒鬧得也挺不愉快的,針對這種“不良”習慣,葉司池琢磨出了自己的一套解決辦法——他要順着周池钰來,把他壓在心上的東西清理幹淨,他自然會乖乖睡覺。
葉司池擡起他的下巴盯上他的眼睛,深夜窗外的轟雷聲在耳邊炸響,刺亮的雷電映亮了周池钰俊朗秀氣的臉頰,他蓦然一抖,擡手推開了面前幾乎吻上他的葉司池,垂頭無力道,“我,我去關個窗子。”
那雙手沒推動便被葉司池攥在了手心裡,他托着周池钰的後腦勺,随後覆上兩瓣溫涼的唇,不鹹不淡道,“别關了,屋裡悶,剛好陪我去陽台吹吹風,我跟你一起分析分析案子,怎麼樣?”
葉司池原本想說“陪我抽根煙,放松一下”,奈何按照周池钰的性子,他甯願一個人窩在房間裡悶死,都不可能和葉司池心平氣和地抽完一根煙,他也就不自找無趣了。
他對付周池钰的法子便是以退為進,看似是在問周池钰的意思,實則是在擾亂他的思路,隻要周池钰出現片刻的卡頓,他便可以借着自己的手将軌道拉向自己這邊,兩全其美的法子,正在一點點攻破周池钰的心理防線。
“我……知道了。”周池钰妥協了,他拒絕過葉司池太多次了,雖說他與這人的關系算得上近,但也到不了家人的那種親昵,他心裡清楚自己和葉司池屬于上下級,他這人耍起滑頭來也是一頂一得能把人哄住,但唯獨不能反抗葉司池,不是不敢,隻是不能。
葉司池露出虎牙笑着,從煙盒内夾出一根煙銜在唇邊,忽而湊近他,用舌尖推抵着煙蒂貼上周池钰的唇,對方也足夠配合,用齒尖咬上,不免會觸碰到他溫涼的唇瓣,周池钰一時緊張繃緊了後背,兩人你來我往地相互推搡,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