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亮葉司池就醒了,揉了揉發酸的後頸看向熟睡在身旁的周池钰,兀自下床去洗漱,衛生間的架子上還擺着他的牙刷跟牙杯,如果連這都算不上家人,那葉司池算是入贅給周池钰了嗎?
他暗自在心裡想着,忽然被拍了下後背,口中灌着牙膏的泡沫水險些被吞咽下去,他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周池钰額前的碎發上翹起,迷糊着揉了揉眼睛,“你醒了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挺熟的,現在也才六點半,我允許你再睡會兒。”葉司池含糊道。
周池钰悶悶笑了聲,“我做什麼事情還需要經過你允許?你算哪根蔥……”
“啊?!你說什麼?”葉司池轉身掐上周池钰的腰腹,他知道周池钰這人最怕癢了,側腰那一塊可謂是他的命穴,一碰身子就發軟,果不其然,沒撐過兩下,周池钰蜷着身子跌坐在地面上,“好了好了!我求饒,投降了!不來了!”
葉司池含着牙刷将人提起,這讓周池钰面上有些過不去,哪有二十大幾的青壯年被對方這樣抱小孩一樣抱着的?
“放我下來!”周池钰努努嘴,倒有幾分嬌嗔。
葉司池趕時間去警局,便也沒再同他鬧,轉身含着一口水漱口,随意甩水摸了把臉,些許水珠挂在下颌上,“一會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周池钰一垂眼,擡手拿過自己的牙杯,“用不着你伺候我,我還沒殘呢。”
“昨晚的事對不起了,周探長給個機會讓我賠罪。”葉司池抱臂靠着門框,揉了揉鼻尖,“我以後盡量拿着枕頭練習,絕對不對您動手動腳!”
周池钰輕蔑地斜了他一眼,低頭吐出那口水,“你就是靠這個知道兇手什麼想法的?挺神,枕頭沒人來的快,下次我先給自己帶上一個帶倒刺的頸圈,葉隊再上手,我保證讓你‘離不開’我。”
“嘁——”葉司池樂了,他就知道周池钰會報複他,但也隻是耍耍嘴皮子功夫,至于周池钰對他說的話,那跟調情有什麼區别?
他伸了個懶腰,“我去給你拿藥膏,要是被李局看見,指不定說我什麼呢!廚房油煙太重了,周探長好好等着吃飯算了。雅婷這丫頭今天要返校了,我準你半天假,把人送過去。順便看着她把飯吃了,你也是。”
“葉隊這婆婆媽媽的習慣跟誰學的?”周池钰細細擰眉。
兩人之間暗潮湧動,氣氛忽然降到冰點,周池钰歎了口氣兀自坐在沙發上看消息,不過全是一些沒有營養含量的明星新聞,或者是哪家的居民樓失火了,他長指在屏幕上劃着,視線落在最底層的一家售賣出租房的廣告上,地點就在安平大道兩側,隻是年代久了一些,價格上也算得上劃算,他将手機熄屏放回茶幾上。
這種售房消息不難見,但大多不是什麼正統路子上的房屋,裡外刷着新漆的,價格上還便宜,不是串串房就是發生過命案的。這些城邊上的舊樓房年代久就算了,沒監控也沒路燈,家裡但凡丢什麼,根本查不到。
詩雅婷那屋的房門打開了,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臉色比前一天還要白,周池钰被她青白交加的臉龐吓到,“怎麼起這麼早,你再睡會兒吧?你葉叔在做飯,飯熟了我叫你起床,上午十點不是要返校嗎?我送你去。”
她氣如遊絲般喘了口氣,“哥,家裡的退燒藥在哪?”
“你發燒了?!”周池钰疾步到她身前,俯身貼上她的額頭,燙得他一激靈,“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不小心淋了點雨?這麼高的體溫,我給你們老師請假,你去屋裡躺着,我幫你找藥。”
周池钰蹲在電視櫃下方的抽屜前翻找着,耳朵和肩膀夾着自己的手機,上面的備注是“詩姨”,接通後,他沒多說什麼,目的性很強沒有一句廢話,“雅婷有些發燒,跟老師請個假,明天我再送她去學校。”
對面的詩姨也沒有一句廢話,兩人的溝通已經淡到沒有人味了,“好,退燒藥在雅婷屋子的電腦桌上,那裡的藥都标了過期日期和用量,看着她吃了再睡會兒,有什麼事,你再跟我說。”
“好——”周池钰沒把話說完,手機被身後的詩雅婷拿走了,她垂眼看着詫異的周池钰,低聲道,“媽,你什麼時候回家?”
對面沉默了,但電話沒有挂斷,周池钰垂着頭沒吭聲,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詩雅婷,她也沒多問,隻是盯着周池钰默許他這樣注視着自己,直到對面傳出一聲“過兩天”的許諾,電話在下一秒便被挂斷了,詩雅婷将周池钰的手機熄屏放回茶幾邊上。
頭也不回地說道,“哥,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什麼也沒看見。媽那邊如果不忙的話,你告訴她,我想她了。順便再問一句,近來工作還順不順利。”
詩雅婷太懂事了,懂事到周池钰有些愧疚,他雙手懶散搭在膝蓋上,“知道了,你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
“雅婷怎麼了?”葉司池端着兩盤菜走出來,窗口的亮光照進客廳内,襯得他側臉俊朗,筆直的鼻梁落在面中一片陰影,眼尾蓦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