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钰一點點回想十幾年前的事,具體到十幾年前究竟是幾年,他打了個哈欠,仰頭盯着葉司池,“那些背後勢力都包括什麼?”
葉司池蓦然一愣,這個眼神他很熟悉,在兩年前見過一次,移情過多也會傷身,葉司池淡淡笑一聲緩和氛圍,“别着急,讓我想想。”
他捏着周池钰的指尖,算不上多有愛的動作,卻讓周池钰覺得心安,好像這人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以後也不會離開。
“大概分為三方,第一方就是原本地黑惡勢力,第二方是民間加入的普通百姓,第三方是高層。”葉司池沒有再看他的眼睛,柔柔地解釋着,“黑惡勢力的根難除就在于他們和老百姓以及高層有這密不可分的關系,就像藕斷絲連一般。”
李局抿了一口茶,“這些關系網就像是草芥的細跟,你隻是把上面的草拔了,下面的根是怎麼也除不淨的。”
“咚”一聲,他将茶杯磕在桌子上,眼眸中不明不暗,“三教九流,達官顯貴;陳泥舊黨,落葉生根。難辦啊難辦……”
周池钰的嘴角抽搐一下,“為什麼會有老百姓,他們是怎麼接觸到的?”
“利益,金錢,人肉。”葉司池豎起三根手指,“黑惡勢力在鄉間想要擴大就需要依附于民衆,洗腦也好,給錢也好,隻要有利益交易就可以牽制住一家子。金錢上的往來奠定了基礎,他們出錢,老百姓出力。最後就是人肉,他們可以替你解決掉你的仇家,罪名還由他們背着,是個人都會心動。但不知道,跟他們打交道,多半是亡命的生意,他們可以在今天給你笑臉看,明天就需要你為他們賣命,就是不肯答應也會被逼着答應,最後一屍一命,死得還不幹淨。”
段初言按李局的吩咐去配合技術大隊的工作,柳明亮則是在整理視頻與和受害人有關的人,會議室内幾個人各忙各的,各有各的想法和打算。
葉司池強制性要求,“你不準再貿然行動了,一切行動都必須聽從上級指揮。不論是去案發現場還是去走訪群衆!”
周池钰這一周沒少聽這句話,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了,他嫌麻煩,葉司池一張口他就答應,偏偏讓人覺得他是在敷衍,又被葉司池數落又被教育的。
周池钰急忙插嘴打斷這個話題,“那十幾年是怎麼一回事兒?我這……二十又五的青壯年,什麼都不知道。”
“是懸案。”李局鄭重地解釋,神情凝重且嚴肅,仿佛如臨大敵,“十三年前,有人以邪教組織的名義秘密組織聚衆遊行,第二天人财兩空。據不完整統計,那一晚失蹤的有名有姓的人數高達五千。他們現在是死是活不知道,死在哪活在哪都不知道,就像是那一晚全都憑空蒸發了一樣,監控系統被清理的一幹二淨。”
周池钰一拍桌,喉嚨沙啞還喊破了音,“這不是明擺着有人删了監控嗎?就不能恢複出來?”
李局冷呵呵地笑兩聲,“要是能恢複出來,你覺得這還是懸案嗎?派去修複監控的人接二連三地出意外,就是我們将他們安置在警局都沒用,飯裡被下了毒藥,水裡也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巧,後來去市場随機買水,明眼看着上面落了一層灰,喝了還是中毒了。他們那邊想盡一切辦法把證人和警察搞死,誰還敢查?”
“我查。”周池钰面不改色地回複。
葉司池當即呵斥他,“胡鬧!你知道那年死了多少人嗎?”
周池钰搖搖頭,看向他的眼神忽而轉為輕蔑,“我們不就是警察嗎?有人上刀山下火海,就要有人出生入死,案子破不了你讓那麼多人死不瞑目?”
葉司池被氣得眼皮突突直跳,“那你也是胡鬧!現在什麼情形?林顔這案子還沒破呢,你再等等,等這個案子了解了,我跟你一起,不然我不放心。”
李局老氣橫秋地贊歎一聲,“倒不必成為英雄,很多人都是假公濟私,要知道所有人都有一個貪心在身體裡,你們隻管做你們的,需要什麼找我要。”
兩人察覺到李局的情緒不太對勁,但他也沒看口說什麼,也不好多過問。
他背手走出會議室,輕輕歎一聲,“我去泡杯茶。”
兩人看着對面被涮的锃光瓦亮的茶杯,皆是一陣沉默。
周池钰動了動身子,葉司池直起身子離開了他的上半身,找了個凳子坐在他身旁,牽着他的手好好攥在手心裡,神情凝重萬分,叮囑道,“我不管你做什麼,安全第一位。不能再出事了,一次也不行,你就當我三十幾的老男人跟你撒嬌了,處理案子的時候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超過半分鐘。”
周池钰低下視線瞥他一眼,“我要是不呢?葉隊,你知道你這做法也算對我人身自由權的侵犯吧?”
咚——!
葉司池毫不猶豫地跪下,嗓音微微發顫,扶着周池钰的雙膝,“不行,真的不行。我會不行的,我隻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地把案子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