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泰安有些心虛,但依舊堅定道:“總之!三叔不可能害你!一定是你二叔!”
“可二叔有何理由害我?”餘音兒從挎包裡将那坨混絲拿了出來。
餘泰安正要說他也沒有理由,可看到那坨混絲後,整個人都頓住了。
他狠狠咬住牙,心裡暗罵莊子上那些管事是廢物,連這麼點東西都銷毀不了。
過了一會兒,他道:“三娘,這東西你是從何處來的?”
餘音兒道:“莊子後山附近林中陷阱裡撿的,今早我把這東西給唐大人看了一眼,唐大人也覺得可疑。”
“唐大人說,或許是我不小心戳破了三叔的秘密,三叔這才讓吳六郎來殺我滅口的。”她看向他,無辜道:“三叔,我不管你有什麼秘密,畢竟正如你們所說的,我一個小娘子,根本不懂生意上的事,這東西即便被我撿了又能怎樣呢?我又不知道這是什麼!可是你為何派人來殺我?”
餘泰安越聽越覺得在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覺得自己十分冤枉。
他有些慌了:“三娘!你冤枉三叔了!三叔真的沒有讓那個什麼吳六郎來殺你!那吳六郎又是個什麼狗東西?他竟敢闖進莊子裡行兇!唐大人應該是抓他呀!怎麼來抓我?”
“晚了。”餘音兒委屈地落下淚來,“三叔,那吳六郎已經死了。”
“什麼?”
餘音兒道:“有人在莊子上殺了吳六郎,這會兒他的屍體還在後院躺着呢。”
“這……這這……”餘泰安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餘音兒給了他思考的時間,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也正因如此,侄女兒才能說動唐大人,過來給三叔送飯。”
“唐大人覺得,不排除有人栽贓嫁禍,可是所有證據與線索都指向三叔你。”她看向餘泰安:“三叔,若是你真的沒想害我,你可能提供線索?”
餘泰安焦急地連手上的雞腿都不顧上吃了,他雙目瞪圓,使勁地回想着,可是想了許久,依舊理不清頭緒。
他道:“三娘,你回去讓黃氏來一趟。”
“這恐怕不成。”餘音兒道:“能讓侄女兒進來送飯,已經是唐大人法外開恩了,畢竟人命案是在三叔的莊子上發生的。”
餘泰安猛地将雞腿摔在了地上,怒道,“一定是有人要加害于我!”
餘音兒從牢房裡出來時,已然午後,她拎着一隻空食盒,走過了好幾條回廊,這才堪堪停下歇息。
天知道,她剛剛在裡面與餘泰安周旋時,心尖都是顫抖着的。
好在結果如她所預期的那樣,餘泰安上鈎了。
從前,無論是家裡還是外面,都有阿爹替她撐着,她隻要做一個無憂無慮,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千金娘子。
現在,她也隻能靠自己,一步一步,步步為營。
她正在廊下思考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殊不知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緩緩地向她靠近。
即将走到她身後時,那身影突然頓住了腳步,微微低頭,小心翼翼地認真地看着她,生怕她走掉一般。
阿铄隻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處于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三娘也不見了。
他想起之前在馬車裡,三娘與那唐娘子說的話,他怕三娘真的把他丢在唐娘子這裡,不要他了,都沒來得及等小厮替他換掉手臂上的藥,就光着腳跑了出來。
府衙和後院是連在一起的,隻是後院隻能從側門進,阿铄在後院繞了很久,始終都沒繞出去,最終還是上了院牆,才發現了三娘的身影。
于是乎,他也顧不上傷口再次崩裂,從院牆上跳了下來,直奔餘音兒而來。
餘音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忽而聞到一股新鮮的血液味道,猛地回過神。
甫一轉身,正好對上了阿铄那雙晶晶亮的眼睛。
那雙眼眸就像是一對漂亮的紅紅的琉璃,将餘音兒一整個人都倒映了出來。
餘音兒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他,感到十分詫異:“阿铄?你怎麼過來了?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阿铄點點頭,将滲血的胳膊端給她看:“疼!”
傷口上的藥全都被磨掉了,原先的血雖然是止住了,可是經過他的劇烈行動,才剛剛有結痂趨勢的傷口又裂開了,有鮮紅的血從裡面湧出來,将他胳膊上的淺色衣裳滲成了深紅色。
餘音兒詫異:“藥呢?我怎麼記得大夫來給你上過藥了?”
阿铄委屈道:“那大夫的藥不舒服。”
餘音兒有些無言,可轉念又想起阿铄的身份,便将那份無言吞了回去。
他這麼一個大戶人家嬌養着的郎君,自然是做什麼都有講究的。
既然如今有求于他,那就該對他好些。
思及此,餘音兒歎了口氣,拉他往後院走去,“走吧,我來替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