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霞光餘晖灑進十二橋裡面。
餘晖裡還夾雜着陣陣江風,吹得桌上的光影晃了一下,江溪眨了下眼,再看時卻什麼都沒有,好似都是她的錯覺。
“十二橋,那是你嗎?”江溪詢問,但十二橋沒有回應,好似睡着了一般,看出十二橋不打算應聲,她也懶得再追問,先安定下來再說。
關好大門,她繞去掐絲琺琅玻璃窗的外面,窗外有一方小院,院裡種着幾叢淩亂生長的芭蕉,翠綠欲滴的葉片寬大如扇,遮住了大半院落。
小院左邊盡頭也屬于古玩陳列區,連接着前面陳列區和院牆,像是個翻了身的7,院牆上長着青苔,綠油油的一直延伸到右邊盡頭。
右邊盡頭是一處月門,月門進入是遊廊,往裡是中規中矩的凹形院子,青灰的牆,烏墨的瓦,像一幅簡單的水墨畫。
院子中央有一棵兩人環抱粗壯的梨樹,一百多年的樹齡,枝繁葉茂,如一個巨大華蓋遮住大半的光影。
光影一遮,驅散了悶熱的暑意,江溪穿過滿地青苔雜草的院落,走到其中一間房門口,門窗上鑲嵌着海棠紋的窗框,玻璃有細微碎裂,梁柱也斑駁褪色。
江溪隔着玻璃往裡看,屋子外表雖破舊,但裡面家具還算齊全,有木床、木櫃和桌椅,其他就沒了,但對于此時的她而言算是個不錯的落腳地。
後邊這處小院不如前面古玩店幹淨,需要打掃一遍,江溪到水井邊上打了水,将房間裡裡外外擦拭了一遍,一共九間房,全部打掃幹淨已是月上枝頭。
江溪也累得不行,沒吃晚飯,洗了個澡就直接睡了過去。
“你醒醒,該醒了。”
“别吵。”江溪裹着薄毯子翻了個身,誰這麼缺德,大晚上不睡覺,喊什麼喊。
忽地又覺得不對勁,猛地睜開眼,誰進她屋了?
“是我。”十二橋的聲音在房間裡回響。
江溪心底稍松了口氣,翻轉身體,睡眼惺忪的望着窗邊,晨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光影斑駁點點,瞧着才早上九點:“這麼早你吵我幹什麼?”
十二橋語氣弱弱的:“你該起床去尋找古玩了。”
江溪重新閉上眼,困倦的打了個呵欠:“時間還早呢,我昨晚打掃衛生好累,現在還腰酸背痛手抽筋,我得歇幾天才行。”
十二橋焦急的提高了音量:“可你昨天答應要幫我的。”
江溪按了按酸疼的腰,床闆太硬了,膈得難受,實在爬不起來:“我是答應你了,可現在有了意外,要是這個院子和前面一樣幹淨,我也不會累成這樣。”
“我太虛弱了,隻能照看好前面。”說這話時,十二橋聲音弱了兩分。
“那就容我緩緩吧,反正也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兒,等我睡醒再說。”江溪真的困極了,閉着眼翻了個身,睡覺要緊。
“你再不幫我,我很快就會徹底沉睡直至消失的。”十二橋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再沒有古玩來填上圖鑒,它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的。
說完它往床裡看了看,發現江溪還是閉着眼睡覺,以為江溪真的要反悔了,委屈的飄回古玩店,雙手環抱着胸坐在烏木長桌上,難過的盯着地面,最終還是要消散嗎?
“哭了?”
十二橋聽到江溪溫溫柔柔的聲音,猛地回頭看着披着頭發的她,雀躍歡喜起來:“你起來幫我了?”
“再不起來,我怕有誰會偷偷的哭。”江溪剛才察覺到十二橋的焦急,努力的撐開眼皮起床,一進來果然隐隐聽到小聲啜泣的聲音。
“我沒有。”十二橋别扭的否認。
“那大概是我聽錯了。”江溪嘴角翹起笑了下,沒拆穿它,“你讓我尋找古玩回來,有什麼要求,總不能讓我跟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吧?”
“有意識的古玩最好,其他珍貴古玩也可以。”整個十二橋都是它,什麼古玩都對它有幫助。
都可以反而讓人更為難,江溪無奈笑了笑:“有沒有具體提示?”
“你可以打開我。”十二橋輕聲說。
江溪伸手翻開古玩圖鑒,裡面扉頁是空白的,正疑惑時頁面上自動浮現出一張古玩圖片,是一隻北宋湖田窯青白釉花口盞托,青裡透着白,釉色瑩潤,線條秀氣,十分驚豔漂亮。
“這一看就很貴,賣了我都買不起,咱們還是從簡單點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