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樽安頓好,江溪将帶回來的陶罐清洗幹淨,灰褐色的素色粗陶面在陽光下泛着淡淡光澤。
拿幹淨布巾擦拭幹淨放到陳列區的浮雲镂空花紋擺放架上,罐裡放上幾枝剛折下來的樹枝,穩重質樸的禅意中又多了幾分盎然生機。
午後的陽光穿過芭蕉叢照進來,淺灰色的地闆上落下五彩斑斓的光影,小酒樽新奇的追着光影踩來踩去,虛弱的十二橋則靜靜睡去了。
看來還得盡快尋到古玩圖鑒上的青白釉花口盞托,江溪将烏漆嘛黑的木疙瘩帶到後院的一間房,這是一間修複清理工具房,裡面放着一些比較老舊的修複清理工具。
江溪曾經跟人學過鑒賞和修複古玩,隻是後來因為一些緣故沒再繼續,她拿起一隻清洗用的軟毛筆,因為十二橋的緣故,毛筆并沒有蟲蛀朽壞,不過有很多曾經主人使用的痕迹。
她坐在窗邊,拿起毛巾、軟毛筆輕輕處理木疙瘩上面一指厚的污垢,陶罐大概率是賣不出去,隻能用來插花的,随意洗也不礙事,但這木疙瘩是真正的古董,就不能粗暴的清洗了,隻能一點一點慢慢來。
借着窗外的光,江溪開始清理物件,恍惚的好像回到多年前機緣巧合跟着老頭初學清理古玩的日子,也是這樣空閑的夏日午後,在蟬鳴聲裡慢慢清理,直到物件顯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許久沒碰,摸索幾下後上了手,慢慢熟稔的拿着工具清理着,一清理就是一下午。
待到窗外布滿霞光時,木疙瘩已露出大半清晰模樣,江溪拿起來對着窗外的光仔細看了看,發現是一方黑檀木的木制印章。
清洗過後的木疙瘩少了一層污垢,露出黑色長方形身體,表面微微泛着溫潤的光,木紋若隐若現,含蓄且不張揚。
“你已經清理出來了?”十二橋的聲音出現在窗邊,江溪擡頭,十二橋的虛影若隐若現,小酒樽圓圓的腦袋也擠在旁邊,“诶,這塊木疙瘩洗幹淨好看多了,它是什麼?”
“是一塊木制印章。”江溪翻轉露出底部,底下還有一些陳年老垢,字迹不是很清晰,隐約隻能看到‘xx居士’四個字,得拿牙簽慢慢挑裡面的垢。
十二橋湊近看了看:“印章棱角這裡缺了一點。”
江溪剛才就注意到了:“不在印章底部,影響不大,等古玩店開張賺錢了我買一些修複材料回來修複。”
“你會修複?”酒樽湊到江溪跟前,挺了挺肚腩,“你可以把我修複瘦一點嗎?”
江溪被他的動作逗得忍俊不禁,“......你想瘦得回爐重造。”
酒樽被嘲很不開心,努力為自己挽尊:“你沒本事就直說,我又不怪你。”
江溪呵呵一聲推開他,繼續清理印章,早些清理好才能早些擺上博古架賣錢,不過還不等她處理好,十二橋先迎來了客人。
來的客人是陳金花,她臉色比前天瞧着更憔悴,“阿姨沒睡好?”
“昨晚我大孫子忽然摔下樓梯,連夜送到醫院做了手術,我在醫院一直守到現在,回來經過浣花路時想到你,想過來問問你今天有沒有空,能不能幫我選幾串黃水晶。”陳金花是真的被折騰的沒轍了,之前隻是倒黴破财,現在人還受傷了,必須得想想法子。
江溪将買來手串擺在烏木桌上供她選擇,“我上午去市場上挑了幾串天然的黃瑪瑙、黃水晶、黑曜石手串,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那正好不用再跑一趟。”陳金花拿起一串黃水晶,裡面隐約有絮狀,色澤很柔和淺淡,瞧着還不錯,“姑娘這手串能量足不足?保證能辟邪轉運發财吧?”
“有這個說法,但全靠這個恐怕是不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還是要找到症結才行。”江溪看陳金花滿臉愁容,感覺不是手串能解決的事。
陳金花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咋說,就是家裡總發生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酒樽嗖的一下從博古架跑到了門口,一臉八卦的盯着陳金花。
江溪看了它一眼,随後詢問陳金花是什麼奇怪的事?
“大概半年前開始,家裡人總是忽然聽到聲響,有時像是有人哭有人說話,有時又莫名其妙的碎東西。”陳金花壓低聲音,“我和你說老實話吧,其實上個月找過一次大師,結果一點用都沒用,我兒子說再打聽打聽厲害的,但現在人出事了我就特别心慌,怕幾個小輩再出事,所以不管這些有沒有用,我都想買回去給小輩們戴上。”
江溪覺得陳金花這屬于病急亂投醫了,正想勸說時忽然看到桌上的十二橋古玩圖鑒微微泛着點點光,像珍珠一般柔和的光暈。
“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物靈存在過的痕迹,它很虛弱,快要消散了,請将它帶回來。”十二橋輕聲說。
江溪餘光看了下站在旁邊滿臉焦慮的陳金花,低聲詢問:“是什麼?”
十二橋太虛弱,沒法感受到更多信息,需要江溪自己尋找。
江溪心底斟酌了片刻,詢問陳金花:“阿姨,方便帶我去你家瞧瞧嗎?興許能找到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