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夏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問起謝餘寒了。
思索了一會兒,她并未找到兩人接觸的時候,除去今日在書閣,陳林照一直都是那種心血來潮時才會接别人的話。
“為什麼這麼問?”柳未夏慢吞吞轉過去,她想了想自己和謝餘寒這幾日的相處,嫌棄都快溢出來了,他是從哪看出來他們熟的。
但話不能這麼說,她隻道:“謝師兄在内門比外門弟子忙的多,我們見不了幾面,稱不上熟。”
不料石闆上的男人長袖一揮,半倚的身體直起。一塊石頭從前方不輕不重打來,正中眉心。
柳未夏哎呦一聲,就聽陳林照冷笑:“見不了幾面就叫上師兄了,還說不熟。”
“?”柳未夏滿頭問号,她捂着泛紅的額頭,想起書閣裡謝餘寒說過的話,猜測是他被人逆了心,不高興拿自己出氣。
想了想,柳未夏還是沒發出那陣脾氣,揉揉腦袋解釋:“他是劍尊親傳的大弟子,又是内門中人人稱贊的師兄,我不叫他師兄叫什麼?”
陳林照依舊抱臂冷笑,張口就數落她的不好,眼刀時不時刮她的肉:“叫他那麼親切,怎麼叫我就是一句冷冰冰的師祖,生氣了還要給我臉色看,可有我這麼憋屈的師祖?”
他不知什麼時候換了身衣裳,青白色的錦緞修飾出高挑的身形,更不要說那雙眼睛中不太好的情緒,太過于明顯。
這麼直勾勾盯着她,把她盯得心中發毛。
柳未夏坐正了姿勢,撿起滾落的形态各異的石頭,對方從地上随便挑了幾塊,施了法術便往她身上砸。她左看右看,轉念拿着石頭又扔了回去:“道蒼宗内誰不尊稱您一句師祖,若是叫了别的那才是大逆不道。謝餘寒本就年長于我,又幫我了許多事,按理我自當叫他一句師兄。”
對方展開一把折扇,扇面上畫了好幾朵粉嫩嫩的花,搭在青色衣衫上卻不顯突兀。他像是不計較了,雖然臉色依舊不怎麼好,但到底是不在追問了。
躲過這一串連環追問,柳未夏暗松一口氣,蹙起的眉心終于得到舒展,隻是心尖彌漫着一種異樣的感覺。
很奇怪的,柳未夏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查了房。
她搖搖頭,甩出腦子裡不堪入目的念頭。
怎麼能這麼想,怎麼說也剛剛被他幫過。
還不等她開口,一直火紅色的狐狸從不遠處沖過來,三兩下躍到高高的樹枝上,跟在後面的道童怎麼夠也夠不到,隻能馬不停蹄的委屈跟着。
狐狸在樹上左右搖晃腦袋,忽然往下一看,縱身一躍從半空跌入柳未夏懷裡,像是讨好般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任人撫摸。
跟上來的道童氣喘籲籲,拱手做了個不太标準的禮,眼神飄向她懷裡的狐狸,生怕降罪:“弟子看管不利,讓小狐擾了師祖興緻,請師祖責罰。”
本以為會得到砍柴燒火的責罰,道童懸着的心在看到陳林照擺手時重重落下,幾乎要激動出兩行淚。
太好了,不用和燒火做飯作伴了!
陳林照輕輕“啧”了一聲,有些不滿,眼睛落在女孩懷裡一改往日做派撒嬌打滾的狐狸身上:“有事不出 ,無事倒出來的勤。”
也不管這裡的人聽不聽得見,陳林照又罵了幾句,然後起身把那狐狸提起來,毫不留情地扔到一邊。
眼睜睜看着狐狸沒了,柳未夏眼巴巴看着面前高大的師祖:“這狐狸真好看,師祖養的真好。”
陳林照甩掉那倒黴狐狸,否認說:“餓了就自己上山找吃的的野狐狸,沒什麼好看的。”
柳未夏不信。
心想這山上這麼多陣法,沒準許怎麼會在山上來去自由。
她眼巴巴地瞧着那狐狸,黏在身上不肯松開:“野狐狸能得師祖庇護也是幸事,不然早就餓死街頭了。”
和剛剛不一樣的語氣,刻意軟下來的腔調沒了故作的氣勢,和十五六歲的年齡倒是相符。
這樣有些讨好的語氣,令陳林照又生了挑逗的意思:“得我的庇護算的了什麼,我這樣的人在道蒼宗早就被忘得一幹二淨了。”
“師祖玉樹臨風貌若潘安才高八鬥,宗門裡的弟子無一不敬仰,恨不得擠破頭看一眼。”柳未夏活的久了,不着調的話張口就來:“這狐狸品相不錯,師祖若不喜歡,便忍痛割愛,讓我帶回去幾天。”
她知道自己眼睛最好看,便瞪大眼睛沖着陳林照做足了少女姿态。
陳林照:“……”
誰教她的,這麼會拍馬屁。
合上扇面敲着掌心,陳林照用靈力拎起那隻火紅狐狸,想了想打個響指——狐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可愛的狐狸玩偶。
陳林照笑着說:“它鬧人的很,變成這副樣子才不會打擾你修煉。”
柳未夏驚訝于他使用的法術的稀奇,抱着狐狸左看右看,手上一個用力,玩偶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
柳未夏驚了一下,再次按了一下。
狐狸嗚咽着叫起來。
她驚訝地擡頭:“這法術是哪個,我怎麼從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