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天而降的一大筆财富,塗藍埙拿起錢包懵了一會,冰冰涼涼的觸感喚回她的神智。
她不是沒被放貸的找上門過,他們表面上給錢,實際上觊觎得更多,N會平白給她這麼多錢,他要什麼?
擔憂隻持續兩秒,塗藍埙咽了口唾沫,反正N手裡掐着她小命都沒殺,她難道還有自主選擇權嗎。
那就……先收着吧,等到擺脫N再說吧。
塗藍埙上樓,卻被二樓的場景打了個跟頭。
這裡不一樣了,昨夜二樓灰撲撲的,沙發床也蒙着一層薄塵,地闆也應該有她來回的鞋印。
可是現在,二樓的地闆一塵不染,沒開燈也泛着層亮光,沙發床更是軟絨潔淨,一切就像家具城的樣闆間。
見了鬼了……可不是見了鬼了!
塗藍埙心中升起一個隐秘的猜測,不會是N清潔了二樓吧?雖然對靈異力量來說很容易辦到,但N做出這種行為本身,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是了,他好像是愛幹淨的,哪怕變成鬼了,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簇新挺括的,連條褶都沒有,更别提灰塵污垢。還時刻戴着手套。
N幹淨得就像墓碑前新掃過的供台一樣。所以連和他沒一絲關系的便利店二樓,他也不容忍半點髒舊。
對此她隻想說,請繼續保持這個習慣。
塗藍埙坐進沙發床,動作一滞,她這身衣服是進過殡儀館的,袖子還碰過存屍櫃的門。
她嫌棄極了,在黑暗中輕輕龇了下牙,無奈這沒有換洗衣服,隻能忍住。
動了動,屁股忽然坐到毯子下有一疊柔韌物體,扒出來一看,是套衣服,基礎款的白衛衣和灰綠色長褲,面料軟乎乎的,很新,明顯是女裝。
天菩薩,這又是什麼時候放過來的。
或者說,N是怎麼考慮到這一點的。
明明是掐人脖子逼人幫兇的厲鬼,背地裡卻打掃了二樓,還備了套衣服,悄悄放在毯子下面。
一個會伺候獵物的捕獵者。塗藍埙想來想去,感覺他更變态了,不禁打抖。
她當然有好就占,生怕N反悔似的,趕緊換上,尺碼竟然合身,而且款式耐看,料子和她曾經穿的差不多,既能穿出門,也能當睡衣。
便利店二樓靜悄悄的,夜窗都不顯得亮,一樓方向隐約傳來有節奏的滴水聲,像是雨的呼吸。世界安甯。
“謝謝你哦。”塗藍埙沒敢開口,她在手機裡敲了幾個字,給随便一個聯系人發過去,紅點跳出,果然發送失敗。
但她知道,N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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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正是七點半。
塗藍埙下樓時,N已經出現,仍坐在遠離晨光的角落,膝蓋上攤着那本無字書。
他換了身黑衣服。黑夾克折搭在椅背,他自己穿的是件很修身的高領黑内搭,脖頸筆直,肩胸線條隐現。
袖子整齊地折在小臂,其上是一截薄勁筆直的前腕,再上是很貼合的黑皮手套,蒼白皮膚與黑色裹覆形成強烈的反差刺激。
塗藍埙忽然感覺身上那套白綠衣服不太自在,可N的眼神動都沒動,就像完全和他無關。
她自覺找出兩袋面包當早飯,鑒于上次蛋黃醬火腿面包N沒吃,她将那袋留給自己,另一袋菠蘿果醬的放在貨架邊,“吃早飯了喔。”
她不敢再去電腦附近,于是把椅子拖到門口日光好的地方,吃完再回頭時,貨架上的菠蘿醬面包已經消失不見。
好快。
還有一刻鐘到八點整,N站起身,給她一個陰涼的眼神,“走。”
在開發區打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塗藍埙想着,卻沒想到一走出便利店,就看見街角停了輛銀灰色的捷達轎車,昨天還沒有的。
“你會開車嗎。”N掃向那輛捷達。
塗藍埙嗆了下,“會,但不常開,手動檔隻在駕校開過。”
兩人走過去,也沒見車鑰匙,銀灰捷達便自動彈開兩側車門,如同微微展翼的老鳥,塗藍埙吓了一跳。
她打量着駕駛位,老車特有的淡機油味鑽入鼻子,N坐上副駕駛,安全帶像一條眼鏡蛇自動掉下來,繞過他的身體,一頭鑽進卡扣。
兩秒後,在N無聲催促的眼神下,塗藍埙也體驗了一把眼鏡蛇繞身的感覺,簡直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