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在總監會和其他兩家的反對下,不屬于五條家平民出生的咒術師夏油傑于2008年正式從高專畢業進入總監會任職。
作為代表着高專一方的平民咒術師進入咒術界權利的中心,在五條家和高專的支持下不斷為底層咒術師争取利益,推崇放開部分權力于官方分擔一線咒術師的重擔。
反對派在其過于激進的手段下,對他恨之入骨。
與此相反大部分非世家出身的咒術師以及年輕一代都對這位發起改革的代表人物異常崇拜。
“他作為幫我們打開真正視野、争取權利的總監會成員與高專的關系也難以分割互相支持。”
講台上的黑發女人看向窗外,輕咳一聲擡手關掉ppt,雙手合十看向下面眼神亮晶晶的三雙眼睛。
“總之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接下來的文化課請繼續加油~”
粉色頭發的少年興奮的舉手:“呐呐黑川老師!我有問題我有問題!”
我收拾着講台上的資料,已經帶過幾屆學生的我已經不是最初一被提問就緊張到僵直的萌新了。
我看向虎杖悠仁,這個孩子吞食了特級咒物奇迹般變成了兩面宿傩的容器,面臨着坎坷的命運,性格卻非常爽朗可愛。
我微微一笑:“呐悠仁君請講。”
虎杖悠仁身邊飄着小花:“夏油學長确實很厲害不錯,但作為總監會成員的學長為什麼還要去那個盤星教當教主呢!”
釘崎野薔薇臉色尴尬:“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說出來了。”
伏黑惠托着腮轉頭:“白癡。”
雖然那個什麼盤星教聽起來不是什麼正經教會的樣子,據說學長的手段也非常暴力,但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在黑川老師面前說吧,夏油學長可是她的友人。
我愣了愣,沒想到這件事都傳進學校了。
“啊這個啊,不要這幅表情,哈哈哈哈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啦,因為這樣行事很方便啊。”
我伸出一根手指比比劃劃:“就是說如果總是一個人的話,雖然有我們的支持但是傑在總監會地位果然還是不如想象中穩定呢。”
“但如果是擁有人脈資源手段也不怎麼溫和的盤星教教主作為成員之一的話,提出什麼建議的時候,就不會總是有人蹦出來唧唧歪歪了吧。”
哎呀,一不小心說了粗口,應該不要緊吧。
我趕緊看向我的學生。
虎杖悠仁眼睛裡寫滿了好厲害:“這就是大人的戰場啊…”
我:“……”
我默默提起東西加快腳步下班,果然下次還是讓傑自己來上時政比較好,這可都是幼苗啊。
“小一,還沒下課嗎?”
身穿五條袈裟的黑發男人出現在教室外,披散的黑發和黑色耳釘讓他看起來自有股不好惹的氣勢,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溫柔帥氣。
教室裡的三個腦袋齊刷刷的看向窗外。
伏黑惠:“夏油學長?”
虎杖悠仁興奮:“哇,真的是學長啊。”
釘崎野薔薇捧臉:“雖然年紀大了點,居然是個溫柔系池面啊。”
我看見他眼神一亮:“你今天下班這麼早?還以為又要到最後才出場呢。”
夏油傑接過她的資料袋和她一起并肩往外走。
他聲音有些無奈:“就别取笑我了,最近來投靠的咒術師比較多,我之後就會閑下來。”
“而且昨天是誰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提醒我不要忘記時間?”
我默默挺胸:“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頭頂一重,被他搓了搓腦袋。
夏油傑放松道:“知道了,不會忘的。”
我甩開他的手,确定他今天應該不會跟我計較,踹了他腳踝一下轉身就跑:“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是摸我的頭發,很難打理的啊!”
夏油傑看着她飛快跑遠的背影,捂着腳踝唇角微抽,那頭被人養護得很好綢緞般的黑發在她身後甩動。
“這家夥下手越來越重了…是殺熟的類型嗎?”
不過十年過去我們都沒變真是太好了。
兩個個小時後,圍坐在教職工宿舍的同期三人看着黑川一豪邁的拿着酒瓶噸噸噸,一隻腳踏在桌上,滿臉通紅的抱怨着含糊不清的話。
他和硝子對視一眼,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不,變化最大的就是這家夥了啊,為什麼會從腼腆少女變成酒鬼啊?!
他徒勞的勸着黑川一:“小一快下來,不要把腳踩在桌上……别人身上也不行啊!”
家入硝子已經笑得躺在沙發上了。
夏油傑按着額角,捏着身上小腿把她按在沙發上,傷腦筋的看向五條悟:“你們發生什麼了?”
他打量着十年過後越發成熟帥氣的摯友,這家夥還掌管着五條家,說起來也算是帥氣多金。
他在五條悟和醉醺醺的黑川一身上看了幾圈,表情逐漸沉了下來:“喂,你不是在外面…才導緻小一喝酒的吧?”
家入硝子捂着嘴發出詭異的噗嗤。
聽了他的話五條悟倏然臉色黑沉的扛着醉醺醺的家夥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們先回去了,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聲音逐漸遠去。
“……我很珍惜她。”
夏油傑抱臂看向笑得發抖的家入硝子,眼神逐漸危險。
她自覺舉手投降:“你是不是故事聽多了哈哈哈,那兩個家夥還需要我們擔心嗎?”
夏油傑回憶了一下,幾年來但凡相聚的場景都必然要黏在一起的兩人,遲疑:“說的也是。”
她溜溜達達往外走:“最主要是某個酒鬼因為戒酒的事情和那家夥鬧别扭,總之咱們還是别管了。”
“戒酒…?”
我暈暈乎乎的落盡一片柔軟的床墊上,嗅着熟悉的氣息把腦袋埋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又覺得少了點什麼,從床上掙紮着坐了起來。
朦胧的視野當中,十年過去肩膀更加寬厚的身影靠在陽台,修長的指尖夾着一根燃着星火的香煙。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總覺得有點陌生。
通過陽台的冷風吹過,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袋,明明答應了他會控制的,結果還是沒忍住喝過頭了。
我悄無聲息的滑下床,赤着腳走向他。
一直到我從背後貼上他,他也沒有回頭,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沒有發現我。
明明以前總是恨不得總是貼在一起,現在卻對我這麼冷淡。
我側臉貼在他溫熱的脊背,無下限習慣性的将我包括在内,眼神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想起了我停滞的任務進度。
我不理解,為什麼任務進度總是差最後一點點,卻不得寸進。
如果那代表着愛情,是否意味着我自認為的感情其實還不夠深刻,但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愛他了。
如果一個十年都得不到的東西,就算再努力下去我大概也做不到吧。
況且我有預感十年已經是任務時長的極限了。
這十年我不後悔,有這樣優秀的伴侶還有這幾個可以交托後背的朋友,這是我再接下任務之前從沒想過的生活。
……隻是稍微有點遺憾呢。
在任務世界玩了十年,任務成功的獎勵反而沒那麼重要了,隻是……失敗的話就不會再見了吧。
不會再見了啊。
我緩緩松手,表情自然的打了個哈欠,整理了一下被他親手打理得油光水滑的長發,慢吞吞的走進浴室。
我知道就算不轉頭,他也能看見我的表情,所以克制着沒有露出讓他擔心的神情。
傑說我沒變,才不對,現在的我就算内心再膽怯,也可以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怎麼說也是家主夫人,不能總是給他帶來麻煩。
我鎖上浴室門:“好困,我先洗澡了哦。”
門外一直沒有聲音,直到我躺進浴缸,身體開始放松,熟悉的聲音才在門外響起。
十年後他的嗓音帶上了成熟男性的低沉。
特别是某些時候,比别的手段都要讓人沉溺。
“有點事,我出去一趟,今晚不用等我。”
五條悟站在浴室門外,耐心等待着她的回應。
我微微下滑将下半張臉縮進水裡,點點頭,又輕咳一聲出聲:“辛苦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呼出一口氣,失去了再泡下去的心情,從水裡站起來。
裹上浴衣披散着濕漉漉的黑發往外走去,布置溫馨的房間是這麼多年來我們兩個一點點布置的,所有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我撲倒在大床上打開遊戲機投屏,鴿了很長時間的遊戲再次啟動,手柄哒哒哒的聲音一直響到深夜。
我終于支撐不住把自己卷進被子裡睡去。
其實任務失敗也好、沒有全部的愛意也好,我在乎的隻是好像看不見的東西在逐漸消失,而我什麼都抓不住。
晚上忽然被叫起來加班的五條悠彙報完工作進展,實在沒什麼可以說了,隻能局促的坐在原地和面無表情的家主大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