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夏天逐漸靠近,狹窄的試衣間裡熱意升騰。
我背後靠着牆壁,手指猶豫着還是隻能抓住鳳鏡夜胸前的襯衫來維持微妙的平衡,雙腳踩在锃亮的鞋面上僵直着不敢動作。
細細密密的呼吸在方寸空間當中交融。
我身上的熱度一直升騰,不知會不會被他發現。
我小幅度晃了晃腦袋阻止思維繼續發散,沒想到他真的會耐心的等着我說話,反而一時間有些不知怎麼說出口。
鳳鏡夜靜靜地望着她的臉,教室外悠揚的鋼琴聲隔着門傳進耳膜,有人活動的聲音開始在音樂教室外響起,他心裡卻有種安然的靜谧。
他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清楚盤旋在胸口的到底是什麼感情,但清楚的是他想聽到她的想法。
難道結婚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他們明明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他狹長上挑的黑眸垂落,是這樣嗎?
我做好心理準備輕咳一聲,心裡暗恨自己嘴瓢問出來,結果也想不到其他借口,隻好避重就輕。
“我隻是希望鳳君能夠看着我。”
輕飄飄的聲音随着熱氣升騰,想要追尋卻消失無蹤。
鳳鏡夜心口跳了跳,緩緩靠近那張不自覺顫抖的臉:“你說什麼?”
我咬唇隻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這麼羞恥的話居然要讓她說兩遍。
我帶着些怒意瞪了他一眼,陡然察覺兩人的距離有些過于靠近了,呼吸交錯,稍微偏頭就能觸碰到對方的唇瓣。
我頓了頓,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氣勢又迅速泯滅,低聲重複了一遍。
鳳鏡夜看着我,眼眸裡沒有我想要的情緒,反而異常冷靜,聲線清冷的反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看着我嗎?
我一怔剛剛升騰起來的熱意似乎在一瞬間褪去,渾身湧上冰涼的羞恥,鏡子裡仍然燒紅的臉頰仿佛是對我的嘲笑。
捏着他衣領的手緩緩放松。
他看着我的時候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是平靜漠視還是看我想要怎麼不自量力的在他的引導下說出在他看來荒謬的請求。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趁着他往後退的動作,雙腳重新踩在地面,胡亂抱起換下來的衣服準備離開。
“抱歉,是我腦子不清醒說錯話了,請不要放在心上。”
我低着頭掀開簾子:“今天入學手續沒有辦成,我明天再來好了,再見。”
我雖然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他眼前,但心裡仍然懸着一根理智的絲線,在真的決定作為失敗者回去之前,我不可能再次和他鬧得太難看。
……不如說已經夠難看了。
我這一刻想到的居然是那間簡陋的公寓,明明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有些嫌棄,現在反而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屬于我的家。
大腦的保護機制将和鳳鏡夜相關的東西隔離。
隻留下一下想法:回家。
我跑出試衣間,腳步頓了一下,對上外面男公關部其他人的視線腦袋嗡了一下,身體有一瞬間發麻隔絕了外界的信息又很快回到尴尬的現實。
他們都聽到了?
我低着頭視線有些模糊,沒有勇氣再看他們,隻覺得這間教室成了我最讨厭的地方。
草草躬身行禮後狼狽地沖了出去。
不要靠近,不要和我說話,不要管我。
我帶着這三個念頭,一口氣穿過龐大的校園,看見門口保安的時候我猶豫了了一下,調轉腳步順着臨近馬路的牆頭翻了出去。
落地後,不顧路人詫異的眼神,我抱着膝蓋順着牆角蹲了下來,溫熱的液體浸濕了膝蓋。
過了會兒周圍小聲讨論的聲音也消失了。
我吸了吸鼻子準備離開。
我這麼難過是真的因為喜歡上鳳鏡夜了嗎?
喜歡大概有一點,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總是靠近讓我得到希望,又倏然遠離讓我看清現實。
這個人絕對是抖S!
一路上我的情緒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我氣哼哼的重重踩着樓梯上樓。
除非他在我面前忏悔求我原諒,否則我絕對不會再靠近他了,他自己跟自己玩兒去吧!
我從裙子口袋裡掏出鑰匙,卻被家門前的身影吓了一跳,鑰匙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忍不住抱緊懷裡的東西,面色冷淡:“你怎麼在這裡?”
鳳鏡夜抽出單手插兜的手面色平靜的走到我面前,然後俯身撿起地上的鑰匙,在我警惕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開門。
他推開公寓大門,轉頭問我:“不進來嗎?”
好一個反客為主,這裡可是我家!
我不再猶豫越過他走了進去,順便搶過他手裡的鑰匙,按住門闆:“麻煩你幫忙開門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用力關上門。
一隻手倏然伸進來用力扣住門闆邊緣,卻敵不過我關門的力氣被重重夾了一下。
門外傳來一聲悶哼。
我遲疑了一下,手的主人立即将門打開一條縫隙鑽了進來。
鳳鏡夜:“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