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姗輕輕碰了碰身旁的楊之羽,眼神朝對面示意,嘴角含笑,悄聲說道:“小羽,你瞧那位公子,從我們坐下來,他的目光就沒從你身上移開過。莫不是對你芳心暗許了?”
楊之羽聞言,擡眸瞥了一眼。沒想到,正好對上了吳欽羽熾熱的目光。其實,從吳欽羽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起,楊之羽便有所察覺,隻是她不想與吳欽羽再有瓜葛,一直刻意不去看他。此刻,四目在空中交彙,吳欽羽眼中一亮,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楊之羽見狀迅速移開視線,不想與他對視,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悅,對月明姗嗔道:“别瞎猜,他不過是個讨人厭的家夥罷了。”
月明姗一聽,八卦之心瞬間被點燃,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拉着楊之羽的衣袖,不依不饒地撒嬌道:“哎呀,怎麼個讨厭法呀?快跟我說說嘛,我都好奇死了。”
楊之羽說道:“這裡不太方便。等找個空閑的時候,再細細講給你聽。”
而在對面的墨畫宸,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從吳欽羽的目光落在楊之羽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手中把玩着酒杯,面無表情,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隻是靜靜地淺酌着面前的酒,周身散發着一股寒意 。
月明稀擡眸,目光觸及到墨畫宸的刹那,整個人微微一怔。隻覺得墨畫宸周身似籠罩着一層寒霜,那冷峻的氣場仿佛能将周圍的熱鬧都隔絕開來。他坐在那裡,目光看向楊之羽,透着幾分孤寂,手中的酒杯在他修長手指的把玩下,泛着清冷的光。
月明稀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原本他端起酒杯,想着敬墨畫宸一杯,以表敬意。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間,腦海中突然閃過墨畫宸剛才那冰冷的眼神,那眼神裡似乎藏着無盡的心事,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猶豫片刻後,月明稀緩緩又坐了回去。他暗自思忖,在這樣的氛圍下,貿然敬酒隻怕會自讨沒趣。想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淺笑,轉頭看向身旁的文鷹。
“來,文兄,咱們喝酒!”月明稀舉起酒杯,笑容燦爛,聲音清脆。文鷹看着眼前的局面,也沒有第二個可以一同飲酒的人了,隻能同月明稀喝了,也笑着回應道:“月公子,請。”兩人碰杯後,仰頭一飲而盡。
宴廳充滿了推杯換盞的聲音,宴會就這樣進行着,有人似乎飲多了,便在桌子上睡着了;有人在廳裡追逐打鬧;有人在哭泣訴說着心事……。
宴會結束,衆人都在丫鬟随從的攙扶下回了府,這場宴會衆人都盡興而歸,隻有一人不高興,那就是吳欽燕。
墨畫宸神色冷峻,看向光祿,語氣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說道:“仔細照顧好公主,莫要有任何差池。”
光祿聽聞,立刻恭敬地欠身行禮回道:“是,王爺。”
說罷,墨畫宸轉過身,隻見飲下過多酒的楊之羽雙頰绯紅,眼神迷離,身形搖搖欲墜。他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随即便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楊之羽打橫抱起。他的動作輕柔而又沉穩,仿佛懷中抱着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走出公主府,墨畫宸抱着楊之羽登上了馬車。車廂内,墨畫宸輕輕地将楊之羽抱在自己懷中,他的目光始終未曾從她的臉上移開,看着看着,不禁喃喃自語道:“你,可是喜歡吳欽羽?”
此時的楊之羽早已醉意上頭,眼神混沌,聽到這話,她微微晃了晃腦袋,像是在努力思考,半晌之後,才磕磕巴巴地擠出一句:“不……不喜歡。”聲音軟糯,帶着幾分醉後的嬌憨。
墨畫宸聞言,原本冷峻的臉上頓時柔和了許多,那平日裡如寒霜般的神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柔。他擡手,動作輕柔得如同春風拂過,将楊之羽臉頰邊的碎發細心地别到耳後,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肌膚,他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動。
就在這時,楊之羽像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之中,嘴裡不停地喃喃着:“娘親,我有娘親……你,你再說我是野孩子,我就打你,打你……”說着說着,眼眶中泛起了淚花,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哭腔。
墨畫宸看着如孩童般無助的楊之羽,心中一陣刺痛。他輕輕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動作緩慢而溫柔,嘴裡輕聲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以後不會再有人說你是野孩子了。”
然而,“野孩子”這三個字仿佛是楊之羽心中最深的痛,她的情緒愈發激動,淚水奪眶而出。意識模糊的她緊緊地抱住墨畫宸,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趴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起來:“娘親,你在哪兒,我好想你……”那哭聲撕心裂肺,仿佛要将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墨畫宸就這樣靜靜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衫。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無聲地給予她安慰。不知過了多久,楊之羽的哭聲漸漸變小,身體也慢慢放松下來,在墨畫宸的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