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鄧黎明隻是背着人在黎明破曉時分沉默的趕路。
或許見證了一次黎明,也就算是等到了黎明了吧。
沈琰趴在鄧黎明背上頗有皇帝指點江山的惬意。
一會兒是伏低在肩頭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一會兒擔心自己會不會太重:“你累不累?要不我還是下來自己走?”
一會兒還要借着巨人的肩膀瞭望人煙,随帶嘀咕:“這麼荒涼,有人住嗎?”
忙壞了沈大王。
鄧黎明沉默了一路,連一句蠢兔子都懶得再開口。
但凡聯姻的時候能多上點心,多留意一眼聯姻對象的樣貌甚至信息素味道、異能等特點,都不至于像說好一起逃婚似的偶遇了,也隻當對方真是偶遇的路人甲。
鄧黎明是申城顧家私生子,在一朝被顧家發現分化已經到達M2(middle首字母表示分化等級)時,就急匆匆地要把人從偏遠小縣城接回祖宅,美名曰:認祖歸宗,實則是完成信息素配對,及早和聯姻對象繁育出最具潛力的後代,鞏固發展顧家在申城的地位。
一場以繁殖為目的交易卻也被冠冕堂皇的說成是聯姻。
在打手将鄧黎明從小縣城帶回顧家的路上,行至山林時,鄧黎明敲暈了一個打手順帶和打手的衣物做了互換。
在第一次和沈琰撞上的時候,鄧黎明沒認出這張臉,直到在草叢見到那雙兔耳,聽到一群人在林子裡左一個沈少爺,又一個沈少爺,鄧黎明才确認了這個不講理的omega的真實身份。
顧家傳來的信息表顯示:
沈琰,南城沈家獨生子,25歲,K大财務管理研究生榮譽畢業,目前待業……
一摞A4紙約莫2厘米厚,鄧黎明隻匆匆掃了眼就随後扔進了碎紙機,甚至連占最大版頭的二寸證件照也沒關心下。
原以為就算認出來分道揚镳就好,可出乎意料的同行和窮追不舍的打手,都讓鄧黎明決定跳崖的時候也要帶上沈琰。
畢竟打手裡超過一半控制系alpha是為鄧黎明的異能量身打造,他也隻能走為上計。
再說,申城顧家最不缺的就是私生子,萬一打手們沒綁上鄧黎明,得知沈琰的身份後綁了個沈琰回去。
那就不好了……
千鈞一發決定要跳崖時,鄧黎明腦子裡并沒有權衡出這麼多利弊,其實他隻有一個最樸素的想法:要把這個omega帶着。
真正把人帶走了,他又後悔似地構思出了周全的陰謀陽謀,甚至希望至少能6分說服自己,至少可以自欺欺人……
見利弊說服不了自己後,鄧黎明又安慰自己:等找到藥了就讓他自生自滅。
隻是還沒找到藥,鄧黎明就已經快要被折磨瘋了。
不得不說,顧家費盡心思為鄧黎明尋找的omega,高達99%的信息素契合度不是玩笑。
幾乎是沈琰隻要帶有微弱殘餘信息素靠近鄧黎明的腺體,他的腺體就會立刻産生共鳴與燥熱,于他而言,沈琰是一副行走的催.情.劑也絕無誇大成分。
身後的沈琰突然雙手拍鄧黎明的肩打斷了鄧黎明的腹诽。
他指着前方天空出現的炊煙驚喜:“前面有煙,有人居住。”
村口路标箭頭向前指【逢唐村】,跟着過道前進,低矮的連排木闆房不在少數,但随處可見的門戶都是大門緊閉狀态,甚至挨家挨戶敲門過去也都是久敲不應。
伏在鄧黎明肩頭,沈琰隐秘地湊近後小聲說:“這村子有點古怪。”
鄧黎明已經懶得糾正不知分寸的omega了,自覺偏頭遠離沈琰的鼻息,淡定說:“現在是21世紀,我們要……”
說着信奉科學至上的人話還沒說,就聽到背後“吱呀”一聲,是老舊門扉被人從外向裡拉開的聲音。
沈琰拍肩示意鄧黎明轉身。
門縫露出一雙160厘米左右高的黑色眼珠,正小心打量門外的不速之客。
鄧黎明謹惕地沒有靠近,背上的沈琰也緊張地吞咽了一口,最終還是開口打破了長久沉默。
“你好,我們在林子裡迷路還受了點傷,現在順着水流找到了這裡。”
“請問,可以借下電話和醫療用品嗎?”
經過短暫思考後,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跑遠又跑近,門被徹底打開。
站在門口是一個160左右的大孩,年齡大概12、13,一頭黑色不過耳的短發像被狗啃過。
最難忽視的是他的頭頂那雙米黃色的耷拉着的狗耳朵,以及身後拖地的同色大尾巴。
是一隻覺醒未分化的土松omega。
他身上穿着一套農村常見的粗布麻衣,手上端着一個針線盒,裡面裝着一堆瓶瓶罐罐。
站在門口的omega将屋内的布局擋得嚴嚴實實,完全沒有邀請陌生人去屋内做客的打算,他說:“我家電話沒有交電話費,這是可以治療的。”
見狀鄧黎明将沈琰放在了門口的木凳上,接過omega從瓶瓶罐罐裡挑出的一個黑瓶狀東西。
他蹲下就直接掀開沈琰左腿的褲腿,擰開黑色瓶蓋就把裡面的液體往傷口上倒,動作熟練又自然,甚至絲毫不懷疑液體的成分。
紅褐色的液體流淌在傷口,雖然早給自己打預防針也知道會很痛,但也着實沒想到會這麼痛。
沈琰低垂壓抑的臉快要皺成小老頭,見人還要倒瓶子,沈琰立刻伸手按上了鄧黎明的肩,示意他暫停會。
随意擡頭看了眼沈琰的表情,鄧黎明看着沈琰笑,像是手上一個不小心一樣,一抖一傾間,藥草配白酒制作的消毒液一半都倒在了沈琰的傷口上。
雖然肩膀快要被沈琰捏碎,鄧黎明仍是揚着嘴角淡定擰好瓶蓋,把東西還給了旁邊守門的土松omega。
旁觀了兩個人幼稚的把戲,土松omega表情依舊不動如山,冷漠得像是機器。
往鄧黎明的肩再捶了一拳,沈琰擡頭去看這位土松omega:“那個,小朋友,怎麼稱呼你?”
看着開始套近乎的外人,土松omega耷拉的耳朵立刻豎立起來:“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