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鄧黎明還在看着黑卡和鑰匙愣神,屋外沈琰則是停下腳步,探出了頭,他問:“今天有沒有時間?”
鄧黎明收好手上的黑卡,亮着一雙眼睛答:“有!要去哪?”
沈琰翹了翹嘴角,隻笑不答。
直到鄧黎明上了車,沈琰才暗滅手機屏幕對司機說:“去民政公署。”
接着,他轉頭看向鄧黎明,回答起了剛才沒有回答的問題:“去退婚。”
順勢鄧黎明也回:“抱歉,沒時間。”說着就要開門下車,隻是車門被司機焊死,鄧黎明開了個寂寞。
沈琰看着鄧黎明的反應,重新點開無聊的熱搜榜,屏幕亮光照亮沈琰白皙的臉,他微抿了一下嘴唇,看着手機屏幕,語調毫無波瀾地說:“放心,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
轉頭看向窗外,鄧黎明放在膝蓋上的手狠狠握成了拳,他在心裡暗罵:草,重點不在這好嗎。
白色的流線形車駛出車庫,緩緩地駛上了康莊的柏油馬路,鄧黎明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
他微熱的手心轉而不安地摩挲起了膝蓋頭,靠近車窗的一隻手,則是曲起手指規律地敲擊皮質座椅,像極了某種倒計時。
于是,專注于用社交軟件分散注意力的沈琰,完美錯過了玻璃窗上的倒影:一幅志在必得、笑意難藏的嘴臉。
百無聊賴地左右滑動手機屏幕,沈琰也疑惑旁邊的人怎麼會一反常态的安靜。
車輛大概行駛了二十分鐘,沈琰正看到一則雨天路滑提醒安全駕駛的訊息,突然,車窗頂就開始響起了嘩啦啦的撞擊聲,沈琰旁邊敞着口的窗也冒進了幾絲雨滴,于是,前排司機也迅速合上所有車窗,打開了雨刮器。
在密密匝匝、厚重沉悶的雨聲中,鄧黎明突然後仰着靠到背椅,偏頭看向沈琰,征求意見似地詢問:“下雨了,還去嗎?”
沈琰跟着後仰着靠到座椅後背,轉頭看向鄧黎明,一臉無所謂:“不影響。”
幾乎是話音剛落,鄧黎明一側的後輪胎發出巨響,白色轎車順勢向一側傾斜,安坐着的沈琰也順勢被颠了一下,颠向了鄧黎明的方向。
人也順勢被鄧黎明雙手拖肘地接住了。
頭頂幾厘米處傳來鄧黎明的關心:“沒事吧?”
擡頭看了眼鄧黎明滿臉擔心的表情,沈琰甩開鄧黎明扶着自己的手,迅速坐回了座椅邊緣。
停車檢查完輪胎的司機,拉開駕駛位的窗戶,摸了一把水淋淋的臉,哭喪着表情說:“會、會長,輪胎爆了,皮都癟了。”
“咋、咋辦啊?”
鄧黎明也跟着憂愁地問:“輪胎爆了,咋辦啊?”
“會長。”
看了眼鄧黎明的表情,沈琰突然心裡升起一股惡寒。于是沈琰也繼續不信邪地對司機說:“你去看下後備箱有沒有雨傘。”
司機腦門一拍,恍然大悟:“對,趙叔一般都會放備用雨傘,我去看看。”
看着沈琰像是一幅撐傘淋雨都要去退婚的架勢,鄧黎明剛還算明媚的表情,也瞬間像是淋了一盆大雨。
後備箱的車門開上又合上,司機繼續苦着臉彙報:“奇了怪了,後備箱一把傘都沒有。”
下雨沒傘、坐車爆胎、估計還有一個走路摔跤,于是沈琰的猜測也終于得到了應驗。
看着還在着雨裡的司機,沈琰先是招呼司機上車躲雨,再才是撥打了電話喊拖車以及換車來接。
做完上述事,沈琰也開始靠着微涼的車窗閉眼小憩,全然不管旁邊一直急于張口欲言又止的鄧黎明。
幾分鐘後,路邊重新停靠了一輛黑色轎車,沈琰直到開門下車的時候,才轉身對鄧黎明說了兩句話:“詛咒時效四小時。”
“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不是,你聽我說,我開槍真的有原因……”
鄧黎明跟着追下車的時候,一不小心摔了個結實,他伸着一隻手去拉沈琰,意外隻碰到一截衣擺。
躲在傭人撐着的傘下,沈琰利落鑽進了車,大力摔上了車門。
随後,一柄透明的雨傘從車窗飛出,精準砸在鄧黎明面前,而後車窗合得嚴實,再也看不見一絲人影。
不多時,黑色轎車平穩駛出,呼嘯着劃拉開一層雨霧,帶着一股狠絕。
再次站起要去追的鄧黎明,意料之中的,剛走一步就又狠狠摔了一跤,像是有魔法一樣,人站起來移動一步就會前撲着去和地面親密接觸。
摔慘的鄧黎明平躺地面,被一陣局部小雨澆得透心涼,他雙手雙腳像鯉魚打挺一樣小幅度擺動掙紮了一下,心裡默:“完,這詛咒威力有點猛。”
最後鄧黎明站起,撐着一把傘,在雨中站滿了四小時。
——
一大早的經曆不亞于一場過山車,進入IPP聯盟申城分部的沈琰,不僅臉白得煞人,心髒也有了隐隐作痛的架勢。
一臉不耐煩地點頭回應了幾個道早的盟友,沈琰進了辦公室摔上了門。
剛将沾了雨珠的外套脫下,将室内的空調溫度調高,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是許嘉。
他領着一摞需要許琰簽名的文件進來,見着沈琰的臉立刻被吓得後退了一步:“嚯,下個任務是去演男鬼嗎?
說完就好笑着走上前去戳沈琰的臉:“這臉是上了幾層粉啊?”
見沈琰一副興緻缺缺,連罵人翻白眼的功夫都懶得應對,許嘉也一下回過味來,他一邊仔細觀察沈琰的表情,一邊拉開一個距離椅子最近的抽屜,從裡拿出了一個白色藥瓶:“是不是心髒又開始疼了?”
接出一杯溫熱的水,許嘉将一杯水往沈琰面前狠狠一放,擰着藥瓶瓶蓋就開始數落:“王八蛋,不知道侏儒兔十隻兔子九隻都有先天心髒病嗎。”
“媽蛋,這婚必須退,這狗東西不要也罷。”
“枉我之前還想看着全套遊戲皮服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現在一隻眼都閉不了!再讓我遇上他,我一定要把他吹到北冰洋去!”
許嘉義憤填膺地罵了許多,沈琰閉着眼回複了第一句:“應該真不知道。”
等人歇氣想新詞的時候,他又皺着眉誇:“說得好,别說了。”
許嘉将一摞文件推到沈琰面前,再是将筆帽拔出蓋在筆尾,貼心地給放在文件邊,最後才是給沈琰遞上了一塊毛毯。
做完這些轉身要走的時候,又被沈琰拽住了衣擺。
沈琰半睜開一雙白金色眼睛,迷離着問:“楚珵呢,沒來找你?”
許嘉拍拍沈琰的手示意他放開,“找了。剛到球場就下雨了,我就把他帶到這來了,怎麼了?”
轉着眼睛想了一圈,沈琰閉上眼說:“我怕他下一個目标會是楚珵。”
“你讓所有人統一口徑,就說楚老師是去出差了,先不要告訴他真相。”
“另外,你去完善一下楚老師的戶籍身份,街坊鄰居、同事同學什麼的,都要記得封口。”
見沈琰的聲音越來越弱,就在許嘉以為沈琰已經要睡着的時候,沈琰又說了一句:“你一會出去,喊楚珵進來,完了。”
于是二十分鐘後,許嘉領着半大點的楚珵進了門。
展開的黑色合同夾下滑,露出了沈琰平日驚豔又漂亮的臉,就像剛剛虛弱的病人隻是一個假象。
朝座椅上的沈琰點了個贊,許嘉轉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楚珵提着一柄仿制AK,轉身看了眼關上的門,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轉了轉,将心愛的玩具槍扔在沙發上後,他支棱着一雙小短腿,飛快地跑進了沈琰懷裡。
“消炎爸爸,才分開這麼點時間,你就又想小橙子了嗎?”
用側臉回蹭楚珵臉上肉肉的嬰兒肥,沈琰嗓音帶笑地回:“你小子也太自戀了吧。”
楚珵抱着沈琰的脖子,看着沈琰驕傲地撅起小嘴回:"這是事實,這裡的哥哥們都要搶着抱我呢。"
“你還是我主動投懷送抱的,你可自足吧!”
擡手掐上楚珵的臉,沈琰陰險着笑問:“如實招來,你早上是不是給人下咒了?”
楚珵雙手去掰沈琰的手,嘴裡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唔,素,嗯嗯!不四不是。”
用拳頭抵上楚珵面團一樣肉嘟嘟的臉,沈琰一陣揉搓按壓:“我說過多少次了,你的伴生能力不能随便使用。”
“我們動手不動口。”
“臭小子怎麼總是記不住呢?嗯?”
見一張白嫩嫩的臉被揉得紅彤彤的,沈琰這才收了手。
楚珵雙手捂臉降溫:“可是,可是,是那個alpha主動求我要詛咒的哎,多驕傲的事啊,啊!”
話還沒說完,楚珵的屁屁就被結實挨了一巴掌。
沈琰一臉恨鐵不成鋼:“沒出息的家夥。”
“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這個能力會反噬你,不到必要時刻,不準用,聽到沒有!”
想着這次是楚珵四歲第一次使用,之前口不擇言的使用都會大病一場,于是沈琰也問:“這次使用後,有沒有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