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珵的話,向來對楚珵慈善溫和的沈琰,音量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簡直是胡鬧!”
“你去了能幹什麼。”
電話裡楚珵還在詭辯,極力證明自己很厲害。
沈琰則是在房間左右踱步,思考着,如果顧司禮見了楚珵,會不會認出楚珵的身份。轉眼想到,僅是第一次見到楚珵的鄧黎明,就能立馬認出楚珵是故人之子,更何況是親爹。于是沈琰越發覺得難辦了。
就沒見過這麼着急送人頭的。
換了個溫和的語氣,沈琰:“橙子,你聽我的,你就和白榮哥哥待在港口附近,等我來接你,好嗎?相信我,你爸爸并不希望你出現在那裡。”
單純并且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楚珵呆呆地問:“為什麼啊?為什麼不想我出現在那裡?爸爸發生了什麼嗎?”
沈琰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想着也别無他法了,于是坦白回:“你爸爸被你親爹帶走了。并且被帶着輾轉了很多地方,所以我一直沒追上他們的行蹤。”
“不想你去是因為,你爹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如果你去了,我不能确保你和你爸爸一起回來,懂了嗎?”
信息量太大,楚珵小小的腦袋卡消化了半晌,喃喃道:“是爹爹嗎……”
原以為知道真相了,楚珵也就此作罷,哪想,他倔強回:“那我偏要去,我讨厭他,我恨他,我要去幫爸爸報仇。”
說完,狠狠挂斷了電話。
沈琰對着已經挂斷的電話喊:“喂?喂!橙子?楚珵!”
确認對方挂斷電話後,沈琰将手裡的便簽紙揉成一團,狠狠摔進了垃圾桶,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又狠踹了一腳垃圾桶,他生氣地喊:“麻煩精,小破孩。”
接完遠洋電話,沈琰給自己狂灌了幾大杯白水,才将胸腔那股莫名的邪火壓了下去。
昨晚收到消息,說是在申城邊境的一個廢棄化工廠,偵察到了溫聿一行人的行蹤。
于是一收到消息的沈琰,再也管不上其他,今早收拾好東西,就要立刻驅車趕往IPP聯盟,急着做下一步部署。
和許嘉協商好,車由許嘉開,沈琰是坐在更寬敞的後座,筆記本電腦架在膝蓋上,打開電腦蓋就立刻進入了辦公模式。
車内空間裝潢華麗,好聞的車載香彌漫整個空間。許嘉把車開得又穩又平,幾縷帶着點泥土腥香的風,順着車窗縫隙直往裡鑽,撲上沈琰的臉,撩起沈琰額前的碎發。
沈琰将碎發往耳後壓去,而後伸手向留着縫的車窗按鈕移去。
隻是指尖還未碰上,沈琰突然感覺左側似有一道目光,黏膩、濃稠得像是化不開的膠水,帶着将自己一擊斃命的狠絕以及志在必得。
腦中還未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直覺已經比理智先行,沈琰雙手抱頭向右撲倒在沙發後座,他向駕駛位的許嘉厲聲喊道:“向右,方向盤打死!”
變故發生在千分之一秒之内。
“砰砰砰”接連三聲槍響,彈殼從左側玻璃窗射入,脆弱的玻璃雪花似的應聲而碎,玻璃碎片短暫折射出五彩光芒後,淩亂散落在了地面、車内。
清晨忙碌起來的大都市因為這幾聲槍擊,被迫按下了暫停鍵。人行道上的行人尖叫着四散奔逃,井然有序的車行道此刻也亂成一鍋粥,棄車逃跑的車主不在少數。
及時掉轉方向盤,駛向右邊的黑色轎車,沖上人行道,一頭撞上了臨街的櫥窗,油盡燈枯,徹底報廢。
沈琰擡頭,在車中央後視鏡與驚魂未定的許嘉對視上,沈琰問:“有沒有受傷?”
許嘉呆滞地搖搖頭,驟然想起那三聲似要擊碎耳膜的槍擊,他也扭頭驚慌地問沈琰:“你呢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沈琰輕微擺了擺頭,他從車内座位底掏出一個銀色的保險箱,取出了兩支手槍,他一邊小心觀察着四周,一邊往兩支手槍塞子彈。
豆大的汗水順着鬓角滾落,沈琰安裝槍支的手微微顫動。隻是面上表情不顯,看着仍是運籌帷幄,像是隻要有他在,就是一根定海神針。
不多時,他将率先裝好的一支槍遞給許嘉,囑咐道:“他們的目标應該是我,你待在車裡不要出來,一會兒聽我安排。”
第一次沒有聽從安排的許嘉,聲音帶了點急:“哎,等等,不是,你先不要出去。”
說着說着,沈琰已經伸手去推車門。
隻是他的手剛碰上車把手,就又是“砰砰”兩聲,沈琰趴上後座,躲開射擊範圍。
轎車向右猛地偏移一下,充氣飽滿的輪胎立刻癟了下去。
已經變形嚴重的轎車再次承受了兩顆子彈,不過,這次子彈的落點在輪胎。
由衷誇了下這是個聰明的殺手,沈琰猜測對面應該不止一人,甚至在逐漸向自己包圍着移動。
想着不能一直躲在車内,被動應戰,于是沈琰不顧許嘉的勸阻,再次推開了車窗。
推開一個小縫,沈琰彎着腰,貓似地竄了出去。他将準星瞄準先前預判的位置,對着虛晃而過的一道人影開了兩槍,接着,在不确定對方火力指多寡的情況下,他又迅速後背靠上報廢的轎車車身,滑落着坐到地面。
靜待了幾秒,四面八方皆是一片安靜,似乎先前的槍擊都是錯覺。
沈琰放出拟态狀的耳朵聽音辨位了一下,有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在向沈琰的方向逐漸靠近。
估算着距離,大概三秒後,沈琰大喝道:“許嘉!”
于是配合默契的許嘉,立刻使用出了二階異能【飓風蝶粉】,一陣極具迷惑性的白煙,以報廢的黑色轎車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
許嘉則是借着白煙,迅速躲進了被撞爛櫥窗的店面。
在一片白茫茫的煙霧中,沈琰離開掩體站起,舉着手槍對準了靠近自己而來的人。
沈琰沉着聲威脅:“你是誰?”
對方腳步不停,反而加快了腳步。沈琰扯開保險栓:“再靠近,我可就要開……”槍了。
下一秒,一具大型犬體格的人撲上沈琰,他雙手手臂交叉着禁锢上沈琰的後背,他問:“有沒有受傷,沒事吧?”
弄清楚了來者何人,沈琰心裡反而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他緊繃的肌肉一下就松了下去。
沈琰自嘲地想,自己的肌肉應該也是被按摩多了,所以得了一種病,得了一種見了鄧黎明就放松的病。
這個擁抱持續了大概十幾秒,擁抱完後,沈琰看着在逐漸散去的白霧,拽着鄧黎明離開廢棄的隐蔽體,拐進了另一側街角。
不多時,白霧被陽光驅散得一幹二淨,躲在街角的沈琰看見對面的一棟居民樓,一扇窗戶推開,一把阻擊槍槍口緩緩伸出,紅色準星掃視那輛報廢的轎車。
而就在居民樓底下,有另一位手持沖鋒槍的蒙面人在向轎車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