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燈光照着她清冷泠冽的輪廓，孤絕修長的身影沉寂在幽暗中，臉面色都看不分明，隻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不知過了多久，無聲的診室才再次響起女人的聲音。她念了幾句引導詞，而後緩慢出聲。

“再次醒來後，你會隻記得夢見了季瀾悠，但想不起具體做過什麼事。”

池清閉着眼睛裝睡，而後在意識裡跟系統對話。

系統521看着賀玉的反應啧啧稱奇：“這是怎麼做到的？！池小姐，你怎麼确定賀玉真的不會對你做什麼？”

池清悠悠開口：“像賀玉這種高能力的人才，或許會因為一時新鮮而催眠我，但絕不會允許我真把她當成季瀾悠，而和她做點什麼。”

“她越是對我感興趣，就越受不了我在季瀾悠面前什麼都願意做。”池清輕笑：“所以她一定不會做到最後。”

系統521感覺自己代碼又開始運轉不動了：“那賀玉受不了你這麼愛季瀾悠，難道不會遠離你嗎？”既然感到不舒服，怎麼還會靠近？

池清再次覺得系統的情感系統還是需要再提高提高：“如果受不了就遠離，這就不叫感情了。你看她好感度降了嗎？”

系統521看了眼好感度，驚訝道：“沒有降！”

“說明她不讨厭這樣的經曆，她隻是不想被我當成季瀾悠的替身。隻有越讓她難受還越舍不得放手，這才叫愛。”池清道：“你的情感知識還需要再學學。”池清想想都覺得奇怪，系統跟她對話時格外有禮貌，完全不像沒有情商的人，但怎麼一說到感情，就跟戀愛白癡一樣。她嚴重懷疑系統找自己錄制的戀愛教學到底是不是給它自己看的。

系統521對她的建議回答地極為認真：“嗯，我們世界的人在情感方向天生感知淡薄，等池小姐錄制完畢戀愛教學，我們系統也會複制來學習。目前521私下也在研究你們世界的戀愛大全和愛情小說，意圖提升自己欠缺的情感知識。”

現在在裝睡階段，池清閑着無聊，忍不住開始對系統的話感到好奇：“那你覺得有用嗎？”

“沒有，”系統521語氣非常匪夷所思：“有許多情節我都非常不能理解。”

“哦？比如呢？”

521開始舉例：“其中一本的女主A喜歡女主O，但是女主O隻把女主A當替身。女主A發現真相後傷心離開，女主O卻轉而開始追求女主A，發現自己的真愛是女主A。人類是最聰明的靈長動物，為何會發現不了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另外，為什麼女主A會回頭和傷害過自己的人在一起？”

池清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系統說的這不就是追妻火葬場文嗎。她就愛看這種狗血文，不過她也不是太能理解。如果現實中有人欺騙了她的感情，她是絕不可能回頭的。但小說中的狗血文看起來就很爽，有種酸爽的虐感。

隻是這些微妙的差别，實在不能通過簡單的語言給系統描述出來，于是池清難得有些語塞：“可能......她遇見的其他人還不如原來的女主O吧......”

沒想到系統居然頗為認同這個回答：“不愧是池小姐，很有道理。”

池清已經睡了一天了，實在不是很困，幹脆就跟系統一起在意識中看電影。一人一系統共同選了一部諜戰片，驚險刺激的劇情看得人和系統都興奮地嗷嗷叫，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就這麼連着看了兩部電影，池清終于再次感受到了困意，半夢半醒間她似乎感受到自己被人抱回了家，但還沒睜眼就徹底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池清覺得自己是生生被餓醒的。

前一天幾乎沒怎麼吃飯，讓她醒來覺得前胸貼後背，餓得胃都攪在一起。池清捂着肚子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依舊和賀玉一起，睡在季瀾悠的卧室。不過賀玉已經不在房間，床上甚至連熱度都沒有，應該是早就醒了。

池清換好衣服走出卧室，果然就聽廚房内輕微的廚具輕響。等她洗漱完畢坐到餐桌旁，就見賀玉端着做好的燒賣小籠包走出來，放在她面前。

今天的賀玉将一頭長發松松紮在腦後，穿了件鵝黃色粗針寬松套頭毛衣，長到蓋住臀部，下身穿着條白色鹿皮絨直筒褲。這身打扮很容易顯得人臃腫，她穿起來卻格外溫柔修身。兩條筆直長腿不過分幹瘦，細直又帶着肉感，性感得恰到好處。

隻是這麼溫柔的裝束，怎麼看都不像是賀玉會穿的衣服，于前兩日的幹練帥氣截然相反，簡直算得上溫柔如水，更像是季瀾悠的穿衣風格。再加上賀玉本就與季瀾悠身形相仿，剛從廚房裡走出來時，池清差點認錯了人。

但就是如此娴雅溫潤的衣服，穿在賀玉身上，依舊蓋不住周身清冷的氣質。暖色調的白被硬生生襯托出幾分清冷的寒意，再加上那比昨日更加冷寂的臉色，寒意幾乎要氤氲成實質。

眼下還帶着兩片青黑。

看來昨晚賀玉睡得并不好，池清感慨。

系統521适時補充：“昨晚池小姐睡夢中又滾到賀玉懷裡，賀玉中途被你壓醒，冷臉盯着你看了一小時一十三分四十五秒，才重新睡下。”

那估計還在心裡做了時間不短的思想鬥争。

池清饒有興緻地聽完，決定再加點猛料，于是側身正對着身旁剛坐下的賀玉。

一臉羞赧地微低下頭：“昨天的催眠真的很有用，我睡得很好，謝謝。”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好像還夢到姐姐回來了。”

她眼中的悸動快要掩飾不住，隻得低頭垂眸藏住情絲。

于是錯過了面前女人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臉一時更是黑如鍋底，寒氣股股往外冒。

賀玉緊盯着面前低着頭的少女。

女孩臉上還帶着剛睡醒不久的紅暈，顯然昨日的一場美夢，讓她都忽略了與自己之前的尴尬和不快，滿腦子都是魇足後的幸福感。

賀玉忍不住有些陰暗地想。

如果池清知道，她夢中的季瀾悠是自己，還會這麼高興麼？如果她知道，她在催眠狀态下，趴在自己腿邊親昵得像頭發情的鹿，在她指尖顫抖吟哦，還會露出這副滿足的表情嗎？

那雙眼中的親昵羞赧，會不會瞬間被震驚和惶恐取代。臉上紅潮盡褪，卻又害怕地連逃跑都不敢，隻能站在原地，被她鎖過雙手予取予求。

心中的欲.念強烈到讓她自己都忍不住擰眉，女人閉了閉眼，艱難壓下不該有的思緒，硬生回道：“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