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太久沒有同桌了,一見陳潮坐過來,蔣弋眼睛都亮了,仿佛撿到了什麼稀世珍寶。
他立刻把陳潮桌上胡亂堆放的書本往自己這邊推,給他騰出大片空間,又笑嘻嘻地湊過去:“兄弟,可算是等到你了!我這位置可是塊風水寶地,坐這兒保管你上課想睡就睡,想玩就玩!”
陳潮被他這誇張的熱情逗笑了,點了點頭:“謝謝了。”
蔣弋一拍胸脯,豪氣十足:“放心!有我蔣弋在,保你在這兒過得舒舒服服的——對了,你打哪來啊?怎麼就想不開轉我們這兒來了?”
都沒等陳潮回答,他又忙不疊問:“還有,好好的學霸區不坐,坐我這兒幹嘛?扶貧來了?”
他眨着大眼睛,像個好奇寶寶,越說越起勁,完全沒注意講台上的周希已經盯上他了。
果然,在他迫不及待抛出第三個問題時,周希怒了:“蔣弋!你什麼德行,陳潮剛坐你邊上你就管不住嘴要找人說話?”
蔣弋理直氣壯,又很委屈:“那我不是關心新同學嘛……”
周希被他氣笑了:“有這個閑心,倒不如看看新同學能忍你到幾時。”
蔣弋被一招制敵,欲哭無淚地看向新同桌,癟着嘴沖他作口型。意外的是,陳潮竟然看懂了——蔣弋求他别抛棄自己。
周希卻以為蔣弋在打啞語挑釁,當即把他發配到走廊罰站。
罰站這事對蔣弋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他也不解釋,站起身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教室,仿佛不是去罰站,而是去領獎。
陳潮看着他那桀骜不馴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但目光掃到林嶼身上時,那笑卻不自覺地收緊了。
林嶼自始至終都低着頭,手裡拿着筆不知在寫些什麼。直到周希走到他邊上,點了他名,陳潮才知道,他剛剛全程都在寫數學試卷。
聽周希的意思是,林嶼好像還從沒在他課上寫過其他作業。這是第一次。
本着一視同仁的原則,周希也把他罰去了走廊。林嶼什麼都沒說,沉默地接受了這一切。
老虎發了威,班上再沒人敢造次。
一直到下課鈴響,衆人才從這緊張的氛圍裡解脫出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剛剛林嶼在課堂的表現。
“你還别說,我第一次見林嶼違反課堂紀律。”
“你也别說,我第一次見老周罰他。”
一旁的許哲陽也加入進來:“你們發現沒,學霸今天狀态好像不太對啊,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麼搭理過人。”
“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吧。”李瑤覺得他可能是被數學競賽影響了,忍不住替他說話,“快别說了,背後說人不道德。”
林嶼站在走廊上,背靠着牆,手中還捏着那張沒寫完的數學試卷。
他目光茫然地盯着遠處,神情淡漠,明明已經罰完站了,但他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走廊偶爾有路過的學生,好奇地瞥他一眼,但沒人敢上前搭話。
教室裡,陳潮同樣心不在焉。
他直覺林嶼今天的反常跟自己有關,但又說不清具體原因。
蔣弋一下課就跑回座位,壓低聲音感歎:“哎,你說這學霸也真夠倒黴的,老周才沖我發完火,他就上趕着往槍口上撞,不罰他都不行。”
陳潮沒仔細聽他話,随口應了聲,随即起身說:“我去趟廁所。”沒等蔣弋回應,便快步出了教室。
陳潮并非真想上廁所,而是想找林嶼聊聊。但當他來到走廊林嶼剛剛罰站的位置時,卻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
陳潮皺了皺眉,四下張望了一圈,始終沒看到林嶼的身影。
直到上課,林嶼才踩着點走進教室。
陳潮明顯感覺林嶼在躲自己,每當他想要找林嶼時,林嶼都跟事先察覺了似的先一步離開教室,絲毫不給他接觸的機會。
陳潮以為他還在介意自己轉學和他同班這事,隻得避他遠遠的,免得他心煩。
畢竟這事擱誰身上都不痛快。
蔣弋不愧是“大馬哈”,在為難同桌這方面很有一手,上午第三節課後,他忍不住偏過頭,低聲問陳潮:“哎,你是不是跟學霸認識啊?怎麼總往他那兒看?”
陳潮一愣,心說:“這麼明顯?”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蔣弋已經開始自我反思:“不對啊,你要跟他認識,早跟他坐一塊了,還有我什麼事?等等——”他突然狐疑地眯起眼,語氣變得警惕,“你該不會是改變主意,想跟學霸坐了吧?!”
陳潮:“……”
他擰着眉,一言難盡地看着蔣弋。
總算明白這家夥為什麼之前一直沒同桌了。
蔣弋一驚一乍的動靜很快吸引了班上其他學生的注意,不少人都聚過來,說老周的那話應該很快就應驗了,沒人能受得了蔣弋超過一天。
蔣弋又哭又嚎,拉着陳潮說:“我是你的第一選擇,你不能棄我而去!”
乍一聽,好像陳潮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陳潮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别演了,我現在不還坐這呢嗎?”
蔣弋一聽,立刻收起哭腔。
圍過來的學生中,有一兩個對陳潮頗有好感的女生,乘機打聽起他來,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如從什麼學校轉來的,有哪些興趣愛好。
因為是同學,陳潮便一一說了。
其中一女生問:“臨湘市離我們這不遠啊,你是有什麼親戚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