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放下包,還未落座,就見數學課代表馬圓呼哧呼哧跑過來:“林嶼,昨天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的解法借我看看?”
林嶼沒說話,隻是從包裡抽出試卷遞過去。
沒一會兒,他的試卷就在班上傳閱開來,解救了好幾個數學困難戶。
馬圓其人,人如其名。圓頭圓腦圓鼻頭,連身材都是圓潤的,憨态可掬,活像個會走路的湯圓,人送外号“馬大胖”。
他這數學課代表一職姜美人本來是屬意林嶼的,畢竟林嶼這數學成績在一班乃至整個年級都是獨一份的出色。
奈何林嶼心性淡薄,全不在意這些,任憑姜美人跟他說多少好話,他都無動于衷。最後沒辦法,姜美人隻能退而求其次,選了個數學成績雖不拔尖兒但性格讨喜的馬圓。
馬圓對自己意外當選這事一直耿耿于懷,但他不敢跟姜美人抱怨,據他本人透露,是害怕姜美人看他那眼神。
于是隻能時不時找“罪魁禍首”林嶼發發牢騷。
可惜林嶼是個悶葫蘆,每回馬圓滔滔不絕抱怨完,非但沒能讓他感到愧疚,反而把自己說郁悶了。久而久之,馬圓也想開了:不就是個數學課代表嗎?當就當吧。
此刻,馬圓正捧着林嶼的試卷如獲至寶,圓臉上寫滿了崇拜:“不愧是學霸,這種變态題目也隻有你能做出來!”
教室裡頓時熱鬧起來。一貫傲慢的鄭翹楚雖然嘴上說着“其實也沒多難,我就忘了加條輔助線”,眼睛卻一直往試卷上瞟。等看明白解題思路後,又故作姿态地拿筆演算起來。
目觀全程的許哲陽嫌棄地“嘁”了聲:“有本事别看啊。”
鄭翹楚立刻回瞪一眼:“誰看了?又不是做不出來。”
試卷一路傳到蔣弋手上,蔣弋二話不說就開始抄基礎題。能考進泉南一中重點班,他的實力自然不容置喙,純粹是吊兒郎當慣了,懶得寫,抄到一半,還不忘關心新同桌:“你最後那題做出來沒?”
陳潮看着他手中林嶼的試卷,一時入了神。記憶中林嶼那字跟狗爬一樣,幾乎每個字都有自己的想法,什麼時候寫這麼工整了?
見他沒應,蔣弋拿手推了推他:“發什麼呆啊?”
陳潮這才回過神來:“做了。”
“真的假的?”蔣弋一臉震驚,當即放下筆,“拿出來我對對。”
陳潮于是拿出自己的試卷。蔣弋一看,眼睛“布靈”一亮,一嗓子吼道:“我靠!我同桌也做出來了!”一時間,班上所有人都沖他倆看過來,連趴在桌上補覺的林嶼也擡起了頭。
“我看看。”許哲陽奪過蔣弋手裡的試卷,一番對比,很快,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不錯啊你小子。”
馬圓更是激動得圓臉通紅,小跑過來:“又來一尊大神?”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就傳到了姜美人耳中。
當天數學課,姜美人特地讓陳潮上台講述解題思路,陳潮流暢地講完全程,底下瞬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姜美人毫不吝啬對他的誇贊,直言非常期待他下次月考的表現。
底下馬圓翹首坐着,以為來了個“新寵”,自己這數學課代表的位置肯定要易主了,他都做好交接準備了,誰知姜美人卻是提都沒提。
馬圓難受極了。他當下就決定将抱怨對象定為陳潮。畢竟是新同學,看上去也還落落大方,聽了他的牢騷,不至于不幫他。
這堂課,姜美人上得十分滿意,下課前,終于宣布了下個月省級數學競賽的消息,按照慣例,林嶼将作為學校代表參賽。
然而,就在她準備離開教室時,鄭翹楚突然出聲:“老師你也太偏心了。每次市裡省裡有什麼競賽,你總是推林嶼。我們好歹也是實驗班,他總不能回回考第一嘛,起碼組織場考試,公平競争嘛。”
他數學成績僅次林嶼,兩人在考試中交手多次,雖說勝少負多,但好歹也赢過幾回,這麼重要的競賽活動,他不想連争取的機會都沒有。
此話一出,教室裡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畢竟是實驗班的學生,誰又甘心屈居人後?就算是輸,也要輸得心服口服。
姜美人皺着眉,顯然不大認同。高二25個班級,要是1班開了先例,其他班級肯定也會要求參與選拔,到時候工作量就太大了。
但她又不能直接拒絕——林嶼本來就跟同學關系淡泊,如果強行指定他參賽,可能會讓他被同學孤立。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有學生起哄:“是啊老師,你不考慮我們,也考慮考慮人新同學啊!剛他的解題思路大家都聽了,挺清晰的,說不定是匹黑馬呢?好歹也讓他跟咱們班的學霸比比吧?”
教室裡頓時炸開了鍋,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輿論幾乎一邊倒地支持進行選拔賽。
姜美人沒辦法,隻好看向一直沉默的林嶼:“你覺得呢?”
林嶼很淡定地說:“我無所謂。”
姜美人想了想,目光在陳潮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終于想出個折中方案:“全年級組織選拔肯定不現實,下個月就競賽了,沒辦法搞這麼大場面。這樣吧,你們都跟林嶼比過了,就新同學沒有,下周三讓林嶼跟新同學比一場,誰勝出誰參賽。”
“哇——”霎時間,教室裡爆發出一陣驚呼。
“這是唯一的辦法,”姜美人提高聲音,“如果不同意,我就直接定人了。”見沒人應和,她又開始倒數,“三!二!”
還沒數到“一”,全班就異口同聲地喊道:“行!就他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