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維也納的燈光逐漸點亮,在窗戶投下柔和的光影。安瑤已經睡了近三個小時,軒沅一直守在她身旁,時而看看手機處理工作郵件,時而注視着她的面容,确保她睡得安穩。
晚上八點左右,安瑤終于醒來了。她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環顧四周,當看到軒沅仍然坐在床邊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是尴尬和羞愧。
"你...一直在這裡?"她的聲音因為剛醒來而有些沙啞。
軒沅點點頭,遞給她一杯水:"感覺好些了嗎?"
安瑤接過水杯,小口啜飲着:"嗯,好多了。謝謝你。"她停頓了一下,"對不起,讓你看到我那個樣子..."
"不需要道歉,"軒沅輕聲說,"我才應該道歉,是我觸發了這些...我不該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中。"
安瑤搖搖頭:"不全是你的原因。這些症狀...時好時壞。"她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錢包,"所以...你是為了還我錢包?"
"是的,"軒沅解釋道,"你在咖啡館落下了它。我追出去時你已經走遠了,然後看到錢包裡有酒店房卡,就過來了。"
安瑤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真是巧合...或者命運。"
"你餓了嗎?"軒沅問道,"我可以叫客房服務,或者我們可以出去吃點東西,如果你感覺好的話。"
安瑤考慮了片刻:"我想叫客房服務吧。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準備好面對外面的世界。"
軒沅點點頭,拿起房間裡的菜單遞給她:"你想吃什麼?"
安瑤浏覽着菜單,最終選了一份簡單的奶油蘑菇湯和一塊全麥面包。軒沅則為自己點了一份維也納炸肉排。
挂斷電話後,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安瑤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嘗試着恢複一些尊嚴和控制感。
"你不用勉強自己,"軒沅輕聲說,"面對我,我是說。如果你需要時間和空間..."
"不,"安瑤打斷他,"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尤其是...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些。"
她深吸一口氣:"我的情況...大約開始于我們分手後兩個月。一開始隻是難以入睡,情緒低落,我以為隻是普通的失戀反應。但後來症狀越來越嚴重——驚恐發作,無法控制的焦慮,甚至有時候...有時候我會有自我傷害的念頭。"
軒沅感到一陣心痛,但保持安靜,讓她繼續說。
"我的朋友最終說服我去看了醫生,"安瑤繼續道,"被診斷為焦慮症和抑郁症。醫生說可能是我一直潛在的問題,隻是被那次經曆觸發了。我開始服藥,也開始做心理咨詢。有好轉,但...但不像我希望的那麼快。"
她看向軒沅:"我盡力保持正常生活,繼續工作,微笑,社交...表面上看,我像是完全恢複了。但實際上,我依然在掙紮。那些藥物...它們幫助我控制症狀,但有時候...有時候症狀會突然變得非常強烈,讓我幾乎無法呼吸。那種恐懼...那種窒息般的感覺...我無法用語言描述。"
軒沅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很抱歉你經曆了這一切,而且是一個人面對。"
"不全是一個人,"安瑤輕聲說,"我有朋友,有家人...但有些事情,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難以完全理解。"
客房服務送來了晚餐,暫時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軒沅接過餐車,在床上為安瑤擺好餐具,然後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們開始安靜地用餐,氣氛雖然有些沉重,但比起幾小時前已經平和了許多。
"明天你還要去巴黎嗎?"軒沅最終問道。
安瑤搖搖頭:"我想我需要推遲一天。今天這樣...之後我需要休息。好在品牌方很理解,我之前也告訴過他們我的...情況。"
"我可以幫忙嗎?"軒沅問道,"無論是工作上還是...其他方面。"
安瑤輕輕笑了:"你已經幫了很多了。說實話,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不确定自己會做什麼。"她頓了頓,"但你不用勉強,軒沅。我知道照顧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
"我不是勉強,"軒沅認真地說,"我想幫助你,想陪在你身邊。不是出于内疚或責任,而是因為我在乎你。"
安瑤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希望的交織:"你原本計劃今晚做什麼?拍攝?"
"是的,本來打算拍一些維也納夜景,"軒沅回答,"但那可以改天。"
安瑤搖搖頭:"不,你應該去完成你的工作。我已經好多了,真的。而且...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軒沅猶豫了:"你确定嗎?我擔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安瑤輕聲說,"但我保證不會再過量服藥。今天那隻是...一個糟糕的時刻。大多數時候我能控制得很好。"
軒沅仍然不太确定:"如果你需要我,随時可以打電話。我會立刻趕回來。"
安瑤感激地點點頭:"謝謝。真的,謝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晚餐後,軒沅幫安瑤收拾餐具,然後依依不舍地準備離開。在門口,他轉身望着安瑤:"我大概十一點左右回酒店。如果你想聊天,或者需要任何幫助,不要猶豫,随時聯系我。"
安瑤微笑着點頭:"我會的。祝你拍攝順利。"
軒沅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離開了房間。走出酒店後,他深深吸了一口維也納夜晚的空氣,心情複雜。他一方面擔心安瑤的狀況,一方面也明白她需要空間和獨處的時間。最終,他決定信任她,尊重她的選擇,但同時保持警惕。
他拿出相機,開始在維也納的街頭拍攝夜景,捕捉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但他的心思一直牽挂着安瑤,每隔半小時就會查看一次手機,确保沒有錯過她的來電或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