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南方多種水稻,北方多種小麥,倒也不是不能調換來種,隻是産量就不能看了。
居州屬于南方,氣候更适合種植水稻,但沈川考慮到寨子一幹人都不如何擅種水稻,而且南邊麥面賣得比大米貴,就沒買多少稻種,反而買了大量麥種。
除谷種之外又買了很多菜籽,芥菜、菠菜、蘿蔔、芹菜、芫荽……凡是糧鋪裡有的,沈川幾乎都買了一遍。
糧鋪夥計把種子一袋袋扛上車時,臉都快要笑爛了,一口一個貴客地喊,言說沈川若是還要買種,都盡管上鋪子來,這都二三十年的老店了,有口碑有保障,絕不敢賣些假種壞種來坑人的。
然不管他如何舌燦如蓮,梅寒都愁眉苦臉的,心裡沉重得不行。
便是沈川有妖術,也不能這麼造啊。别的不說,隻說那小麥。
這才正月裡,小麥二月上旬倒是能種了,但他聽養父養母說過,這南邊向來是少有農戶種小麥的,産量太低。
南邊夏季高溫多雨,麥苗時期倒是能長得好,但後面一挂麥穗,又熱又潮的容易把麥穗捂壞發黴,還常生害蟲,最是難打理。
但他都勸幾道了沈川也不聽,還露出神秘莫測的神情,盡賣關子,平白教人心焦。
沈川也知道他看起來不靠譜極了,但他沉得住氣得很,愣是不解釋,笑盈盈地看梅寒替他憂心。
等買完種子時候也不早了,沈川買了給寨裡孩子帶的酥糖一類,又去集上接了人,見賣豆腐的夫郎賣完東西了,也給人收了攤子,順道拉着人的家夥什出了城。
出城走了一段後要分路,買豆腐的夫郎就跟幾人道了謝,轉而把孩子抱在懷裡,背上家什自步行往另一條道上走了。
隻剩寨子的人,幾人就把賣山貨的前都交給沈川。
沈川算了一下,他賣皮子攏共賺了三十三兩并一百文,其中三十二兩多都是狼皮賺的;其餘人賣山貨賺了八百二十三文。
一算,沈川心裡就有數了。雖然他獵獵物掙錢,一般人卻是很難像他一樣的。
柱子以前年關時給人殺豬,一天下來也就八十多文。這八百多文平均下來,一人掙一百多文,瞧着是掙得很多的了,但卻是寨子這麼多人在山裡找來的,将近兩百斤山貨呢。
這樣一換算,時間、人力都很劃不來。
等寨子裡地開出來、種的作物收成了,那時人有地有糧心裡不慌,真正在這片土地上紮了根,才有心思和餘力去幹其他的。
也有不種地就能掙錢的法子,但并不是人人都是這塊料,更多人隻擅長種地。
沈川的短期目标,還是要山寨衆人離了他能自給自足,不至于走投無路再被人逼得背井離鄉,畢竟以後會有什麼變數沒人說得準。
賣東西的一行人還沒進寨子呢,那幫半大孩子就瞧見他們了,咋咋呼呼跑來,将人和牛車團團圍住,堵得人挪動不了一步。
被自家娘和阿爹罵了,這些孩子也不肯輕易放了人,最後還是沈川把給他們帶的酥糖零嘴之類拿出來,才一窩蜂似的散了。
沈川本來心想楊嫂子給的零嘴多,兩個小孩吃不完,預備分給其他孩子的,臨到拿時又改了主意,還是私心一回給阿簡和小米留着了。
進了寨子,沈川扛了一袋種子,就顧不得其他,拉着梅寒去他的小破棚子。
這人愁眉不展一路了,恐怕再不給人吃顆定心丸,今晚人也睡不好了。
梅寒被拉走時還莫名其妙,待看見沈川抓起一把蘿蔔籽,手心突然冒起一陣淡淡的綠光,登時雙眸微睜,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沈川那隻手一下按進糧袋裡,又警覺地朝棚外看。
見附近沒人才松了口氣,怪沈川道:“青天白日的怎麼突然開始施妖法了!要是叫别人看見還得了?”
沈川就笑,“這不是把你拉進來才施法的嘛。”
他已經不去辯解妖不妖的了,左右梅寒不避他如蛇蠍就行。
梅寒惱怒地瞪他,沈川攬攬人肩膀,把手拿出來給人看,“你瞧瞧,瞧瞧你就顧不上生氣了。”
梅寒如言望去,卻沒看見什麼稀奇的,就一把菜籽。
“一把菜籽有什麼好……!”梅寒瞪圓了眼睛看沈川,又看他手心的菜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猜到沈川會妖術,可不曉得這妖術如此厲害,竟能将一樣東西變成另一樣?!
隻見沈川手裡躺着的,并不是他扛過來的蘿蔔籽,才有蘿蔔籽一半大,小小圓圓的,許是菘菜籽或芥菜籽一類。
驚訝過後,梅寒有些不敢确定地問:“你莫不是方才在外面抓了一把菜籽來哄我?”
“我哄你做什麼?”
沈川又當着梅寒的面抓了一把蘿蔔籽,又一陣淡淡的綠光閃過,那蘿蔔籽就變成了菜籽。